以盛子恒和姜芮的年纪，有个身边人并不意外。不如说以两人的身份地位，没有身边人更令人意外。

偏生姜芮被皇帝养得好，又对父皇敬重，年纪小的时候不荒诞，三年守孝又守规矩。

再加上……

年虽少，姜芮却已遇到了足够惊艳的人。京城中这一代人没有一个可以比盛子恒更为出众。

更别提他曾经能做到为了她而死。

沐浴之后，一夜风流。姜芮昨晚上都不知道是怎么过来的，只觉得声音喊过了头，几乎几度要破音。而那种头皮发麻的触感，更是此生难忘。

再醒来时，身边已空空。姜芮在干净的被褥里沉思了片刻，终于坐起身子，面无表情喊了人：“空青，秋水。”

屋外，空青和秋水当即进屋。两人又是端水又是送洗漱用品。

被褥滑落，姜芮身上各种痕迹看起来极为分明。有红有青。当然盛子恒身上更是惨不忍睹，全是姜芮的杰作。

只是姜芮这段时间练了许久身手，结果在这张床上完全不是盛子恒的对手。

她很是不理解问空青：“你说我要什么时候才可以在武艺上比得过摄政王？”

声音微哑，还没从昨晚上彻底恢复过来。

空青可高兴长公主和摄政王在一起，没料想到第一个听到的问题会是这种。

她犹豫一下，试探性说了一些实话：“……下辈子？”

姜芮叹口气：“看来只能另辟蹊径。”多年不沾女色，突然一下真是可怕，她都想避一避了。

换上衣服，姜芮疲软得仿佛回到第一天和空青练武。好在有一就有二，她扛过一次疲软就能扛过第二次，镇定起身出门。

出门面对上眉开眼笑的曹伯，姜芮第一句话：“曹伯，府上不够红，再多贴点红的。”

曹彦靖当即拱手：“是。”

姜芮第二句话则是和身边秋水说的：“今天桃兮开库房发赏钱，让人送一批来摄政王府一并发了。”

不同身份的人新年给不同赏钱，这是长公主她那儿的规矩。

曹彦靖受宠若惊：“谢过殿下。”

如此一来，姜芮把摄政王府上下算是打点过了。她问人：“盛子恒呢？”

曹彦靖略一犹豫，还是实诚说了：“去拜老王妃了。”

姜芮顿了顿，吩咐曹伯：“指路吧。”她和盛子恒没有成婚，往后不知道要多少年后才可能有机会成婚。如今没婚姻之事，却也算有婚姻之实。

曹彦靖恭敬给姜芮带路。

对于盛子恒而言，一生重要的人并不算多。除了曹彦靖这等手下，算是另一种“重要”，其余只有父母、先帝，亦或者也有姜芮和姜泓。父母过世后，重要的人便去了一半，先帝走后，如今只剩下姜芮和姜泓。

姜芮被送到地方，隔着门便闻到了一股浓郁的檀香味。她走进屋子，走到了盛子恒身边。

盛子恒跪在屋子里，面前的纸钱已经只露出一点点星火，前方的香已经差不多快烧完。

他注意到姜芮到来：“怎么到这里来了？”

姜芮开口：“醒了。曹伯说你在这里，我就来看看。我也给老王妃上个香。”

盛子恒没有拒绝，起身亲自给姜芮拿了三根香。

香点燃，姜芮朝着老王妃拜了拜。她没有跪拜，只是站着拜。拜完上前替老王妃补上了这三炷香，并说了一声：“姜芮见过老王妃，往后要是成婚了，再给您行跪拜礼。”

盛子恒微怔，但并没有说什么。

两人再度走出门，盛子恒才开口：“我娘这辈子并没有享受多少福气。我给她多烧点钱，希望她下辈子可以享福。”

姜芮想想自己上一世，再想想自己多了一次的生命，一时不知道自己算是不是来享福的。

难道说姜泓在她死后给她烧了数不胜数的纸钱？

姜芮好笑出声：“挺好。”

她陪同盛子恒点了香，便也邀着盛子恒：“今天和我一块去太庙。”

太庙中摆放着历代皇帝牌位。这世上能进太庙的官员极少，几乎都是身份特殊的。

如此殊荣，先帝去世时，姜泓和姜芮才给了盛子恒。只不过她当时想的是：给摄政王这么一个面子。

如今想的却是：该带人多见见长辈。

盛子恒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脸上神情有些莫名复杂。

姜芮和盛子恒进宫时，已经有些晚了。但不出姜芮所料，今天姜泓也起晚了。

姜泓出现在亲姐姐和盛子恒面前时，羞耻得脸都涨红了：“昨晚上喝得多，晚上又睡得晚了些。所以……让姐姐和盛卿久等。”

姜芮昨晚上也过得相当荒唐，一时有点心虚，微咳一声：“没事。今年新年第一天，多睡一点应该的。去年忙的厉害。你本来就没有多少休息。”

姜泓连连点头。

三人穿戴齐整，带着一群人这才浩浩荡荡出发去太庙。

祭祖有一套流程。年年做倒也不觉得麻烦了。姜芮和姜泓给列祖列宗这一次叩拜，比往年底气都足了很多。今年算是有所作为，不像前几年，总觉得自个这儿也不行，那儿也不行。

由于在场人多，姜泓和姜芮也不能多说点什么逾越规矩的话，便都没有多说。

直到返程的马车内，姜泓才絮絮叨叨在位置上说着：“我真想告诉父皇，去年朕做了多少事情，今年往后朕会做得更加好。”

“盛卿和姐姐与朕的关系也愈加好……”他抬眼看向姜芮，瞥见了姜芮脖颈上几乎被衣服遮挡住的痕迹，撇了撇嘴，“就是关系有些太好了。”

盛子恒微微挺直了腰。

姜泓继续叨叨着：“不过朕也不介意。你们成婚也好，不成婚也罢。朕只希望你们两人都高兴，都可以为了天下海清河晏而与朕齐头并进。”

姜芮眼神柔和，轻微拍了拍姜泓的肩。她知道父皇其实不乐意看到她与盛子恒在一起的。

她父皇看着明理通透，其实内心很难相信人。他不相信任何人，并得到了如此成就，自也不希望她相信任何人。

姜泓相反，他太善良，善良地相信所有人。

姜芮只能说：“我亦如此期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