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陀复唐
作者:飞雪银枪 | 分类:历史 | 字数:16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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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守泗州辛谠尽忠义 败官军擒将又灭帅
庞勋从徐州得到一个名叫周重的,那周重颇以才略自负,庞勋就迎他为上客,
使他向皇帝草表,写到:“臣之一军,乃汉室兴王之地。西楚项羽、宋武刘裕亦皆龙飞于此。近来因节度使刻削军府,刑赏失中,还令我们久戍不得还家。因此诸将士不胜痛愤,推臣权兵马留后,弹压十万之师,抚有四州之地。臣闻见利乘时,帝王之资也。臣见利不失,遇时不疑;伏乞圣慈,复赐旌节。不然,挥戈曳戟,诣阙非迟!”草表完成后庞勋派人将此表带至京师。
庞勋开始封官布置军队。他以许佶为都虞侯,赵可立为都游弈使,其余党与各补牙职,分将诸军。又令旧将刘行及领千五百人屯濠州,李圆领二千人屯泗州,梁丕领千人屯宿州,其他要害县镇,尽都戍守完备。
起初徐州之人都以为庞勋此次上表,皇帝必然答应,旌节之至不过是旬月间的事,都愿效力,献策者远近辐凑,乃至光、蔡、淮、折、兗、郓、沂、密等州的群盗,都倍道来归。不出一月,庞勋军民总数竟多达二十万众。庞勋还令周重做了一篇<<请翦灭徐州表>>,表中说道:“一军暴卒,尽可翦除;五县愚民,各宜配隶。”对外诈称是崔彦曾写给皇帝的。庞勋还令人伪造皇帝诏书,书中说道一切都依崔彦曾所请。之后庞勋令人在境内大肆宣扬此事。被蒙在鼓里的徐州人毫不知情,完全相信了庞勋的伪诈之举。他们都归怨朝廷,说道“想不到朝廷如此狠心,不但要将去桂州戍守的徐州士兵尽数剿灭,还要将我们这些人作为奴隶去发配到远方做苦役。此番若不是桂州将士回戈返家来救援我们,我们恐怕都成了任人宰割的鱼肉了!”
先说李圆到泗州后,即刻引兵围城。泗州刺史杜慆有位故人,叫辛谠。辛谠亦是将门之后,其祖父辛云京曾在平定安史之乱时立过大功。这辛谠家居广陵,性喜任侠,重然诺,爱急人之难,年五十不仕。辛谠年少时曾遇两牛斗于田间,人们纷纷躲避。辛谠鼓勇而前,两手各握一牛之角,两牛竟难以动弹。许久,辛谠持此两角相抵触,两角俱断折,而两牛亦无力再斗。当辛谠听闻庞勋作乱便来到泗州,劝杜慆带家人弃城躲避。杜慆说道:“安平享其禄位,危难弃其城池,吾不为也。且人各有家,谁不爱之?我独求生,何以安众!誓与将士共死此城耳!”孙谠被其义烈所感,说道“公果能如是,仆愿与公同死!”言毕回到广陵,与家人诀别,再次来到泗州。避乱之民,扶老携幼,道路都快堵塞了,他们见到辛谠,都阻止他说:“人皆南走,子独北行,取死何为!”辛谠不为所动。到泗州时,李圆已至城下,辛谠急忙乘小舟入城。杜慆让他做了团练判官,他为杜慆完善守备,令军士在城上连番放箭投石,并帅众鼓噪,四面出击。李圆之众死者数百,只得暂时放弃攻城,收兵屯于城西。庞勋认为泗州是江、淮地区冲要之地,便大发兵助李圆攻之,众至万馀,终不能克。
李圆攻泗州久不克,庞勋便遣其将吴迥代之。再次进攻泗州,昼夜不息。当时郭厚本带领淮南兵千五百人救泗州,至洪泽,畏敌不敢进。辛谠请求前往求救,杜慆意欲阻拦,说“此去冒千难万险。若不能求得援兵,可能还会使你丧命。还是不要去了吧”辛谠急道“若无救援,孤城被克,全城之民性命不保。这是唯一的希望,我岂惜此贱命!”于是杜慆与之泣别。夜晚辛谠乘小舟出城,潜渡淮河,至洪泽,见到郭厚本,劝说其出兵相救。郭厚本麾下将袁公弁说:“贼势如此,自保恐不足,何暇救人!”辛谠拔剑瞋目向公弁说:“贼百道攻城,陷在朝夕。公受诏救援而逗留不进,岂惟上负国恩!若泗州不守,则淮南遂为寇场,你能独活吗!我当杀你而后死耳!”言毕欲击之,郭厚本赶忙抱住辛谠。辛谠回望泗州,恸哭终日,郭厚本的士卒皆为之流涕。最终郭厚本为辛谠之忠义所打动,最终分给了他五百人。而这五百人都愿意跟随辛谠,辛谠叩头以谢将士,然后带领他们抵达淮水南岸,望见敌人正攻城甚急,便火速上船,急驱至淮北。辛谠第一个跳上岸,抽刀奋力斫敌,五百军士人人争进。勒兵击贼。杜慆于城上望见救兵来到,领兵出城与之夹击,敌众大败,城池解围。
泗州未下,庞勋再次遣其将刘佶将精兵数千助吴迥攻泗州。听说镇海节度使杜审权遣都头翟行约将四千人救泗州后,在濠州的刘行及遣其将王弘立派兵来攻翟行约。翟行约在淮南被王弘立包围,自己与四千军士全部被杀。这时令狐綯也派李湘将兵数千救泗州,与郭厚本合兵屯于都梁城,与泗州隔淮相望。翟行约被歼后,刘佶与王弘立会兵,乘胜包围李湘一众。李湘等引兵出战,大败,都梁城被陷。李湘、郭厚本都被生擒送往徐州。庞勋之众占据了淮口,朝廷援兵之路与漕运之路都被断,泗州孤立。
再说唐懿宗见到庞勋使者,读了庞勋的上表后,龙颜大怒“见利乘时,帝王之资也……挥戈曳戟,诣阙非迟……一句比一句放肆,这庞勋分明不把我这个皇帝放在眼里,我若不答应他,他就要杀向王宫。逆贼反意如此明显,威逼天子,我岂能容忍?”
于是唐懿宗决定立即讨伐庞勋。他令右金吾大将军康承训为徐州行营都招讨使,神武大将军王晏权为徐州北面行营招讨使,羽林将军戴可师为徐州南面行营招讨使,并大发诸道兵近20万以隶属于三帅。康承训想到沙陀军勇冠诸军,为大唐多次立功,便向皇帝上奏,希望能让时任蔚州刺史、代北行营招抚使的沙陀酋长朱耶赤心带领他的沙陀铁骑,还有附属于唐朝的吐谷浑、达靼、契苾等部落酋长也各自带他们的兵众跟随自己出讨。唐懿宗应允。
腊月,康承训带军来到新兴。庞勋之将姚周屯兵数万于柳子,出兵相拒。当时诸藩镇兵才刚集合了一万人,沙陀骑兵也没有到达。承训出战因众寡不敌而失利,便决定先退回宋州屯兵。庞勋自此更加轻视官军,以为官军不足畏,又分遣其将丁从实等各将数千人南寇舒、庐、北侵沂、海,破沭阳、下蔡、乌江、巢县,攻陷滁州。
泗州援兵既绝,粮也快尽了。辛谠准备求救于淮、浙。夜,辛谠帅敢死士十人,执长斧,乘小舟,潜行斫开敌人水寨而出。黎明时分刘佶才发现,忙派五舟拦其前面,五千兵夹岸追之。敌舟重行驶缓慢,辛谠舟轻行驶快,边行边斗三十馀里,终于突围而出,到达扬州,见到了令狐綯。后来又到润州,见到了杜审权。当时泗州久无声问,都纷纷传说被陷,辛谠来到后,审权便派出甲士二千人,并与淮南共出米五千斛、盐五百斛以救泗州。这时戴可师也将兵三万渡淮,转战而前,逼得庞勋尽放弃淮南之守。戴可师欲先夺淮口,后救泗州,便包围都梁城。刘佶因为城中兵少,便在城上诡行拜礼说道:“请戴都头不要相逼,我们正商量出降之事。”戴可师听信了他的话,退师五里地。刘佶就趁机带兵在夜里弃城而逃。第二日早晨,只剩一座空城。戴可师因此毫不设备,他怎么能想到,刘佶早于前夜与王弘立计议好,又正巧这一天大雾弥漫。刘佶与王弘立引兵数万突然而至,急击官军。官军还未成列,雾中又不辨敌人数量,自相惊乱,败得相当之惨。王弘立连杀数将,刘佶则将戴可师斩首。其他大部分官兵不是淹死在淮水中就是死于锋刃,活下来的仅有数百人,丢失器械、资粮、车马以万计。刘佶令人将戴可师及监军、将校的头颅送往徐州,庞勋将其悬于城门示众。经此一战,朝廷讨伐大军,三帅失去一帅,又损失数万兵力。庞勋更是不可一世,自谓无敌于天下。然也从此开始懈怠,每日饮酒游玩以自娱。周重谏道:“自古因骄满奢逸,得而复失、成而复败的事例多的是,更何况你还尚成功呢!”庞勋丝毫听不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