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陀复唐
作者:飞雪银枪 | 分类:历史 | 字数:16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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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 搬救兵辛谠再入泗 战涣水沙陀立首功
冬去春来,公元869年正月,诸道兵大会于宋州,官兵总数已达七万多人,康承训将此七万馀人屯于柳子之西,自新兴至鹿塘,营寨、壁垒连绵三十里。朝廷考虑到王晏权畏敌不前,便命泰宁节度使曹翔替代王晏权为徐州北面招讨使,曹翔驻军于滕、沛两地。朝廷还令前天雄节度使何全皞出兵一万三千讨伐庞勋。何全皞遣其将薛尤驻军于丰、萧两地。
徐州人本来认为皇帝会封庞勋为节度使,现在见朝廷大发官军前来讨伐,很多人心中都开始动摇,徐州应募之兵越来越少。这时庞勋心中才开始感到害怕。而庞勋诸处戍守又都来求增兵,庞勋被逼急了,他令军士散入乡村,抓民为兵。庞勋养兵所需钱粮甚巨,很快匮竭。他就派兵强行去敛集富室及商旅财物,十取其八,敢匿财者杀无赦。与庞勋共同起兵于桂州的八百兵士恃功骄横狂暴,敢于白日之中在街道公然夺人资财,掠人妇女。庞勋念其昔日功劳,不欲亦不敢惩治。因此徐州之境民不聊生,庞勋渐渐失去了民心。
先前说到辛谠突围前往淮浙地区求得兵粮,开始向泗州返回。他们于此月来到楚州,巧遇朝廷使者张存诚,张存诚也愿带舟相助。他们继续前进,距离泗州数十里时,庞勋之兵已布满水陆,用巨铁锁横断淮流。辛谠从浙西带来的军队畏惧敌势,不敢前进,辛谠说道:“我请为前锋,若胜,你们继续前进。若不幸而败,你们就回浙西吧。”于是辛谠募选军中敢死士数十人,以米舟三艘、盐舟一艘乘风逆流直进,敌众夹攻,飞矢如雨而下,集舟板上如猬毛。到达巨锁前,辛谠帅众死战,用大斧砍断其锁,终于通过。泗州城上之人望见后喧呼声动地,杜慆带领诸将佐迎之入城。然而浙西军久久不至,辛谠心想他们一定是退却了。
忽然,辛谠在城上远望见有舟师张帆自东而来,从旗帜上认出这正是浙西军。他们在距城十馀里时,被敌人用火船拦住,难以前进。辛谠立即帅敢死士出城,乘战舰冲开敌陈而过,与之相会,见到是张存诚帅领米舟十几艘前来。张存诚声泪俱下,说道:“浙西将士均不欲前行,存诚费尽唇舌,激励将士,仅得数百人同行,终于至此。”辛谠道“贵使此行辛苦了。能带回这些士兵足矣。贼众虽多,不足为惧!”言毕帅众大张旗鼓,激战而前,敌众见其势猛锐难当,纷纷躲避,辛谠与张存诚一众顺利入城。
二月, 康承训亲自带麾下千人渡过涣水,观察地形,为开战做准备。不想刚转过一个山冈,就进入了敌人的埋伏,庞勋军之将王镇藩带领数千兵将其包围。官军怎能当住这数千人的围攻,很快就败下阵来。而王镇藩更是领数十骑冲击而来,距离康承训仅有百余步之远了。情况十分危急。康承训心说道“我该不会像戴可师一样下场吧!哎,我死事小,只是大功未成,愧对了皇帝!”正自焦忧之际,忽听敌军后方杀声震天,敌人纷纷回顾,有一支军队直插入敌围中。 康承训大喜“是铁沙陀!”
原来康承训被围与敌激战时,已有沙陀哨骑发现,赶忙告知了朱耶赤心。朱耶赤心紧急召集了五百骑兵,火速前往救援。沙陀铁骑横冲敌阵,左突右击。王镇藩军从没见过如此勇猛的队伍,个个惊呆。他们望见沙陀中有一将尤为无敌,骑赤马,披散头发,手舞大刀,瞋目怒吼,当之者无不立毙。有识之者说道“这就是大名鼎鼎的沙陀酋长朱耶赤心,绰号火将军的便是。”沙陀中还有一少年将军,年纪不过十三四岁,眇一目,全幅黑甲,胯下黑马,手持一杆丈八铁枪,在敌军中如鱼入水,穿梭似飞,每一挥枪,便伤数人。他们不知道,这位少年将军是
朱耶赤心之子,名为朱耶克用,此次是头一回入阵。沙陀军在此两将的带领下,奋力杀敌,敌势披靡。赤心顺利将康承训救出,回望见克用仍在阵中厮杀,大喊道“我儿不可恋战,敌众尤多,快撤!”王镇藩见状急忙令百余骑将克用包围。克用丝毫不惧,连杀十余名骑兵突围而出,奔向王镇藩。王镇藩只得仓促接战。只两三回合,王镇藩就撑不住了,他叹道“小儿竟有如此臂力!”后被克用一枪洞胸,挑起后在空中转了数圈扔出十余步远。这样一来,敌军士气全无。而恰巧此时又有官军的援军来到,朱耶赤心带领沙陀军重新杀入阵中,将敌军杀了个七零八落,追逐数里。
败讯传到徐州,庞勋震恐。数日后,其将领王弘立派使者来见。他自矜淮口都梁城大捷,请独自领所部三万人对阵承训,庞勋这才安下心来。王弘立引兵渡过濉水后,在夜晚偷袭鹿塘塞,于黎明时分将官军团团包围。王弘立与诸将登高观战,见诸官军惊慌失措,乱作一团,自以为功在漏刻,义气甚逸。正自言笑之际,忽见有骑兵迅如疾箭,十面突击,冲荡己方之围军。他们个个汹涌如湍流,势不可挡。王弘立军士纷纷闪避,沙陀铁骑冲出敌围,寨中官军士气大涨,紧随其后出击敌阵,王弘立军队被杀的大败。沙陀骑兵紧追不舍,一直将他们逼到濉水旁,边杀边济,溺死者不可胜纪。自鹿塘至襄城,伏尸五十里,斩首二万馀级。王弘立单骑落荒而逃,他已被沙陀的勇猛完全吓裂了胆,逃跑时慌里慌张连兵器都丢掉了。朱耶克用望见后火速追来,眼见垂及,朱耶克用伸枪前探。这时铁枪距离王弘立仅有一尺余的距离了。王弘立心说道“哎,此番性命要不保了。”却不料克用所乘马误踩一坑,突失前蹄,卧倒于地。克用乘势一按马鞍,向前一跃,平稳落到了地上。但乘这一空当,王弘立已经远去。克用叹道“让他侥幸逃脱,真是太可惜了!”
由于庞勋多令将士驱民为兵,针对此,唐懿宗命令官军若与敌战,俘虏农民尽皆释放。因此这一战胜敌后,被驱掠的平民都散走山谷,不再回营,王弘立之军丢弃的资粮、器械堆积如山。自此之后庞勋之军每与官军遇,其驱掠之民感激皇帝不加罪于己,率先溃散。庞勋势力日蹙于一日。许佶劝庞勋斩王弘立以治其败军之罪,庞勋也认为他因骄至惰,想要治他的罪。这时周重向庞勋劝说道:“弘立两胜官军未加殊赏,今一败而诛之,弃功录过,为敌报仇。如此一来恐怕诸将佐都心生恐惧,兵士亦解体,谁肯为我们尽力?不若赦之以责其后效。”于是庞勋便免了王弘立的罪。王弘立败后收集散卒才得数百人,但仍请攻取泗州以补过,庞勋答应了并为其增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