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草地里，越来越安静。

连发的枪声响起的次数越来越少，程小寒觉得周围的西戎兵应该被自己杀得差不多了。

她刚松懈下来，忽然，被人从身后拍了一下。

“唔！”

“小寒，是娘亲。”

程小寒听出娘亲的声音点点头，回头就看见一脸惊恐，嘴唇干裂的娘亲，还有被吓呆了的二哥。

“娘亲，你和二哥一直躲在这儿？”

“是，我们没敢动。”柳明霞心有余悸地摸摸幺女：“小寒，你刚才有没有听见响声？好像炮仗似的。”

“我，我听见了，我也不知道那是什么动静。”程小寒心虚地说，想了想，还是不能暴露空间。

告诉娘亲有空间不是不可以，反正空间在玉坠里，是原主的东西，但她不知道怎么和娘亲解释空间里那一堆这个时代根本没有的东西。

她不想让娘亲怀疑自己不是原装货。

她就是柳明霞的女儿，是程家的幺女，她不能再失去家人。

柳明霞只当她低垂的头，声音微弱，是因为被吓到。

“可是那些响声过后，西戎兵好像真的什么动静了。”

“是啊，我刚才看见一个西戎兵倒地死了，就在响声过后。”程小满睁大双眼，仿佛看见不可置信的一幕。

程小寒赶紧指了指外头：“西戎兵死，是因为大礼包，大礼包刚刚救了我。”

“大礼包！”柳明霞一惊：“大礼包在哪儿？”

程小寒这才想起，她原本是打算去帮忙的，赶紧起身：“娘亲，这个地方够隐蔽，你们别动，我去去就来。”

“危险。”柳明霞不愿她再离开自己的视线，刚拉住她，又被鱼一样灵活的小手挣脱。

“娘亲，我不是囫囵个地回来了，放心，我个子小，好隐藏，把大礼包找到就回来。”

程小寒躬着身子往外走，程小满见状小声叮嘱：“要是看见李婶，把她一起带来，我们还得一起进城去找大哥和廖先生。”

程小寒脚步一顿，没回答，很快消失在野草地里……

“大礼包！”

她走到野草地的边缘，听见兵器相接的声音越发混乱，刚爬上土路，抬头看见大礼包。

大礼包浑身是血，它受伤了。

程小寒的眉头再次皱紧，同时也无比佩服大礼包，和几十个手持兵刃的士兵周旋，能撑到现在，还咬死不少士兵，已是惊天之举。

它只是一只乖巧可爱的狗狗啊！

程小寒跑过去，对准用长矛不断刺向大礼包的几个士兵，一通招呼，热武器的压制力，不是冷兵器能比拟的。

瞬间，倒下一片。

那些士兵刚才听见枪响，先是诧异，而是吃惊，最后是恐惧。

因为他们发现跳入野草地的西戎兵没有一个回来的。

而现在，他们终于看清了那个黑乎乎，圆筒状的东西。

谁也没见过，甚至不会有人想到一个短圆筒，随便扣动几下，射出来的小豆子，能毙命。

眼看身边不断有人倒下，那些西戎兵，再看程小寒的眼神都透着恐惧怕，仿佛他们看见的不是小孩，而是恶鬼。

也有不少西戎兵纷纷表示投降，要议和。

但程小寒没有给他们机会，她的字典里，没有优待俘虏几个字……

彻底解决掉一队西戎兵后，程小寒收起武器，才发现自己也已经脚步浮软，没走两步便跌倒在地。

满眼尽是尸体和鲜血，可她好似已经适应了。

只是，她发现大礼包不见了，受伤的大礼包在混乱之下，不知道跑到哪里去。

她强迫自己爬起来，翻开每一具尸体，到处都找了，却仍旧没看见大礼包，程小寒急得原地打转。

“小寒。”娘亲和二哥不知什么时候从野草地里爬上来。

看见地上的横七竖八的西戎兵皆是一惊。

柳明霞看见地上的尸体，加之程小寒说大礼包救了她，她和程小满都自然地以为这些西戎兵全是大礼包杀的。

看到地上一具尸体满身的血洞道：“大礼包的犬牙好厉害。”

“娘亲，大礼包找不到了，它受伤了，被长矛刺伤，我怕它会出事。”

程小寒说着要走，被柳明霞紧忙拦下：“去不得。”

“大礼包受伤了，受了很重的伤，我得去找它。”

“娘知道，可你看这么多的西戎兵都死了，想必是一场恶仗，大礼包如果受伤肯定很严重，所以你才更不能去。”

“为什么？”

“小寒，你没听说过吗？狗，是不会死在家里，死在主人面前的。”

柳明霞的意思，程小寒听懂了。

大礼包是故意离开的，它不想被找到。

“可是，它没准还有救，我得试试。”程小寒还在固执。

柳明霞生怕她胡来，丢了小命，伸手死死用力钳制住她。

“你知道它在哪儿吗？四处去找，万一遇上西戎兵呢？你别忘了，咱们还得一起进城去找惊蛰和廖先生，你不顾自己，也不顾其他人吗？”

程小满也上前来牵程小寒：“幺妹，娘亲说得对，我们得先进城找人，而且你说过的：活命要紧，这样到处乱走，实在危险。”

是啊，他们还得进城去找人。

程小寒突然想起李婶生前对自己说的最后一句话：进城找惊蛰和廖南弦。

李婶甚至没来得及把廖南弦的名字说完整就撒手人寰，程小寒想：找人应是李婶的心愿。

她终于泄了气，不再执着于去找大礼包。

苍白的嘴唇抖了抖道：“娘亲，二哥，其实李婶已经……死了。”

——

半个时辰后，野草地的中央。

知晓李婶救下程小寒过程的柳明霞替她整理好衣裳，用手帮她合上眼。

气氛无比凝重，他们都哭累了。

程小满和程小寒一人一支长矛，另一人一支‘不知哪里来的’工兵铲，在铲土。

他们不能带着李婶的尸体进城，依着程小寒的提议，就地掩埋。

脚朝小城，头朝河西村的方向，让李婶即使长眠，也能远远望着心里最后所念的地方。

“李大姐，感谢你，对不起。”

埋完人后，柳明霞认认真真地给李婶磕了几个头，程小满有样学样。

程小寒绕着土堆在走，手上悄悄撒种。

口中喃喃道：“婶子，太阳花的种子，开花后特别美，让它们陪着您，希望您喜欢，放心，小寒以后一定还会回来看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