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小寒的脸上早分不清是冷汗还是泪水，浑身都湿透了，手抖的厉害。

不能，绝对不能让李婶有事！

她救不了里长爷爷是因为当时被拦着，爬到他身边的时候太迟了，现在李婶就在自己身边，她是为救自己才受伤的，她不允许李婶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出事。

她会内疚一辈子。

她拿的是空间里最好的止血金疮药，用力撕开李婶背上的粗布衣裳，抖着手把药倒在箭柄周围。

箭太深了，深深地嵌进皮肉里，搅着血和肉，止血金疮药只能浅浅浮在表面，一碰见血水就化了，根本扒不住。

李婶的精神萎靡的迅速，程小寒一直喊她，可她已经没什么力气回答，发出的声音都是气若游丝的蚊声。

人在极度恐惧和痛苦中会自乱阵脚，程小寒有不好的预感，尤其当她看见李婶伤口周围渗出的血水由鲜红转为暗红，又是一滞。

箭上有毒。

不知道是西戎的什么奇毒，药粉散在伤口上竟然不太能止住血。

程小寒恼火地撇掉手里的药瓶，又去空间舀灵泉水。

“婶子，喝下去，快喝，有没有感觉好一点？”她扶着李婶，一手捏住李婶的两腮帮她张嘴，一手把灵泉水灌下去。

可为什么？李婶也像里长爷爷一样喝不下去了呢？

“小，小寒，别，”李婶努力想要出声，但声音暗哑得厉害，她大口喘着粗气，仿佛胸腔里的空气全被夺走了：“白费力，去，找，惊蛰，和南……”

弦字未出口，李婶突然猛吸一口气顿住，而后，几秒未动。

程小寒瞪大双眼，吓傻了，顾不上西戎兵已经离得很近，拼命在空间里翻找，一边找一边带着哭腔：“等等，婶子，我还有东西，我可以救你的，我可以。”

取出强心针，推出针管内空气的那一秒显得格外漫长。

就在程小寒把针头扎入李婶皮肤里的同时，她用余光瞥见李婶歪了头，搭在她身上的手也垂下去……她眼睁睁看着李婶失去生机。

这一刻，程小寒觉得世界安静了。

她再听不见西戎兵靠近的声音，耳畔只有呼啸而过的北风，将她吹醒。

明明是夏日的风，却将她浑身冻透。

“婶子，婶子！”她不管不顾依旧固执地将药水全部推进李婶体内，又去翻找其他可以续命的针药。

实在找不到合适的了，她甚至想把李婶带进空间，直接上电击。

直到西戎兵的长矛对准她的时候，她才肯承认李婶已经咽气了。

她就死在自己的怀里，那个圆圆脸，整天喜欢笑的邻家婶子，那个一直很喜欢自己，对自己很照顾的婶子，没了。

因为她，都是因为她，李婶是为了救她才负伤。

她恨自己真的太傻，为什么没有立刻想到箭头上有毒，为什么没有第一时间让李婶喝下灵泉水，而是去撒什么狗屁止血药？

程小寒已经哭不出声来，抱着李婶呆坐在那里。

“附近肯定还有村民，命令大家停下，在这一片野草地里搜！”

靠近他们的一队西戎兵人数不算很少，有大几十人。

得了令，一部分西戎兵跳下野草地开始搜人。

一个西戎兵用长矛对准她，见是个没反抗能力的小孩，才没立刻杀了她，而是用长矛碰了碰她的肩头：“喂，其他人呢？”

冷兵器碰到肩头的触感，将她从怔愣中拉回现实。

浑身一抖，仰头看去。

她看不清那人的模样，面前的西戎兵挡住了阳光，巨大的身影将她包裹在阴影中。

“好暗，原来这就是暗无天日。”

“抱着个死人说什么呢？我问你其他人呢？”西戎兵站在高处看程小寒和她怀里紧紧抱着的李婶，不耐烦道。

西戎兵八成在想眼前的小孩估计早被西戎军队的雄风吓成痴傻儿，想必问不出什么。

挥动手中的长矛，也不欲再问，只想快点结束她。

长矛稍稍离开她的肩头，预备用力挥动，眨眼间就要刺向她的喉咙……

同一时间，藏着满心仇恨回过神来的程小寒，迅速举起手对准西戎兵。

她的手上不知何时多了一把加特林。

预想中的长矛没有刺下，枪声却也没有立刻响起。

半人多高的野草地中，猛地蹿出一条黑影，一把将对准程小寒的长矛打偏。

不等反应，那条黑影轻盈落地，紧接着纵身一跃，冲着西戎兵扑去。

“啊！是什么东……”话音未落，被扑倒在地的西戎兵脖子一歪，断了气，脖颈动脉被咬穿，大量鲜血喷涌而出。

程小寒举着加特林的手微微一颤，等看清眼前那条黑影，才颤声道：“大礼包！”

竟然是大礼包，是它救了自己。

早上，带着西戎兵返回家里时，她有仔细找过，却没发现大礼包的身影。

她只当动物都对灾难都有点什么特别的感应，所以大礼包提前离开家躲起来了。

从未想过，它会突然出现。

“大礼包……”程小寒心中又酸又喜，暂且放下李婶，想去抱它。

大礼包却昂起身体，嗷呜一声退后几步，像在告诫程小寒，不是叙旧的时候。

也确实不是时候，程小寒用余光瞥见发现自己人被袭，已经陆续有西戎兵朝她来了。

想到还没脱险，而且不少西戎兵已经跳进野草地，娘亲和二哥随时可能暴露，程小寒立刻凝神看向朝她举矛刺过来的西戎兵。

乱枪扫射的声音动静不小，惊起附近阵阵飞鸟。

大礼包也掉头冲向留在路上的西戎兵，聪明如它，懂得和小主人兵分两路，分头击杀。

此刻的大礼包眼带幽光，犹如一头猛兽穿行在西戎兵当中。

它身形灵敏矫健，一跃而起，尖利的犬齿对准脖颈，一口一个血窟窿，威力丝毫不比西戎兵手中的长矛差。

程小寒放心把后背交给大礼包，自己则深入野草地，依靠身量小不易被发现的优势，一边找寻娘亲和二哥，一边瞄准那些西戎兵。

被一次又一次刺激到的她，已经不顾会暴露空间，红着眼大开杀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