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小寒真有程家的血脉？”

“不，不可能！”柳明霞立刻打断自己的胡思乱想，对着天默默作揖：“草民胡说，切莫怪罪。”

身后还在‘热闹’，但程冬至究竟是不是程家长孙，她根本不在意。

谁会在意一个压根不在意自己的家人呢？而且还是分了家的前家人，不仅是前家人，还是一心想将自家赶尽杀绝的前家人。

这种黑心肠的人，活该自食其果。

柳明霞只在乎幺女能不能和自己一起生活，只要有幺女在身边，其他的外人，她不在乎。

程家的这场闹剧，足足三天才结束。

第一天是城中空地的三次滴血验亲，热闹非常。

第二、三天是程家内部鸡犬不宁。

要不是程冬至和程有富对打，闹到村长家去要上吊，赵春花只怕真会死在程有富手上。

而老太太经过这件事的打击，加上重重摔了一跤，身子骨也大不如前，以后只能终日卧床。

不仅如此，程有富也因为‘绝后’被村民瞧不起，走哪儿都有人戳着脊梁骨议论。

程家上下失了财，丢了人，以后的日子，不饿死都是上天的恩赐。

——

反观程小寒，不仅得到全村人的怜惜，还接二连三得到好消息。

交了定金的大米运回来了，米铺的掌柜让她尽快去交尾款，取货。

袁夫人那边也派人来回话。

她之前看上的摊位，不续租的那个摊主已经结束租期，腾出地方。

“幺女，你的意思是咱们可以随时准备开摊？”

柳明霞听到消息的时候，正在院子里洗刷刷，她手上拿的是程小寒专门在城里定做的竹制蒸笼。

程小寒手绘的特制蒸笼不同于一般的蒸笼，高高的，是个长方形，分为上下好几层，每一层还可以抽拉。

“是啊，娘亲，明日我和哥哥们把大米取回来，咱们就可以开始磨米浆。”

程小满凑上来：“磨好米浆就可以开摊？”

“再准备些调料和其他食材，比如青菜，鸡蛋之类，就可以开摊。”程小寒一想到要开启她的小生意之路就激动。

“哦，对了，还得买一口大大的锅。”她高兴的比划，锅之大，两只小手划不下。

“一切准备好就可以开摊了？”程惊蛰也从屋里出来。

看得出，全家都对什么时候开摊，很关注，甚至比程小寒还着急。

程小寒捂嘴一笑，郑重点头：“是，是，我亲爱的娘亲和哥哥们，准备好这些就可以开摊啦。”

三人齐声欢呼：“太好了，可以开摊喽！”

“娘亲放心，开摊卖肠粉只是第一步，以后咱家还会有更多的生意和产业，富甲一方。”程小寒伸出小手信誓旦旦道。

她只跟娘亲和哥哥们展望了未来的美好，忘了告诉他们，美好生活是要用双手来换取的，这其中的艰辛，只有自己知道。

以至于翌日早上，吭哧吭哧将二百斤大米取回来后。

小院儿里，全是怨声载道。

“这么多大米，要泡到什么时候啊？”

大米在磨成米浆前要浸泡至少两个时辰，程惊蛰一桶水，一桶水的从村口往家提，两条小细胳膊早不堪重负。

另一边，负责把泡好的大米往石磨上舀的程小满，也累的一头汗。

“这也太累了，手一直重复这个动作，都僵硬了。”

“少说话，多干活。”

柳明霞瞪一眼两个儿子，自己还没喊累，怎么干轻松的活儿的还喊上了？

程家没有牛和马，也没有拉磨的驴，柳明霞只能亲自上阵当牛马。

起初还干劲满满，渐渐地，又热，体力又不支，望着还没磨的好几大盆大米，她只想哭。

她哪里做过生意，哪里知道做生意这么难！

“娘亲，您歇会儿，小寒来推一会儿吧。”程小寒见家人辛苦，也想帮忙。

但柳明霞不让。

且不说她年纪小没力气，就是能推动，柳明霞也舍不得。

“小寒乖，你在旁边给娘亲和哥哥们加油，我们就有力量了。”

“呵呵，娘亲。”您骗小孩子呢。

程小寒看着汗湿了衣裳的娘亲，挣红了脸的大哥，和胳膊已经机械的二哥，咬咬牙跑出门去：“娘亲，你们都先歇会儿，等我。”

“哎，你回来，小寒……”

柳明霞知道程小寒要去哪儿，早上，幺女就提过，她没同意。

她拉不下脸，但这会儿她腰都直不起来了，哪里追得上。

等柳明霞追出远门，程小寒早不见了踪影。

片刻后，门外传来‘啊—呃—啊—呃’的驴叫声。

柳明霞抿嘴握了握拳，调整情绪，赶忙迎出去。

程小寒牵着李婶家的驴来了。

“娘亲，李婶来帮忙了。”

柳明霞连连点头，脸红地打招呼：“李大姐，实在不好意思，小寒见我辛苦，非要去麻烦你。”

比起柳明霞的拘谨，李婶显得落落大方：

“妹子，客气什么，早上小寒他们用驴车拉回来大米时，我就说过单靠用人力肯定磨不完，我早等着你们来喊我呢！”

李婶的圆圆脸，一笑起来尤其有感染力。

她为人热情，一见到面，柳明霞的不自在也少了几分。

李婶一边把自家驴往院子里拉，一边玩笑道：“我借驴来帮忙，妹子怎么感谢我呀？”

“那自然……不能让李大姐吃亏，小寒，快去拿一吊钱来。”

柳明霞赶紧道，其实不用别人问，她也是打算付报酬的。

谁知，刚伸手示意，又被打断，李婶笑呵呵的搂住程小寒，不让她进屋取钱：

“快别，一句玩笑话，我可不是为了挣你家的钱才来的，都是乡亲，谁家还没个需要帮忙的时候，我呀，不图你那一吊钱，管一顿晚饭就行。”

李婶说得爽快，笑得爽朗，柳明霞也被感染。

便朗声道：“那好说，今晚李大姐就在我家吃饭吧。”

“婶子，您尝尝我娘亲的手艺可好了。”程小寒雀跃地说。

程小满也高兴：“太好了，家里来人了，晚上肯定有好吃的。”

“你这个馋猫。”柳明霞指着小儿子笑说。

程小寒也笑，李婶也跟着乐呵。

所有人都很快变得其乐融融起来，除了一旁默默无言的程惊蛰。

他的眼神在李婶和娘亲身上来回流转，他不想扫兴，可不论怎么努力就是笑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