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污蔑？！”老太太冷嗤一声，没好气道：“我程家三个大孙子，多她一个不多，少她一个不少，老婆子我还犯不上为了钱污蔑个奶娃娃。”

老太太振振有词，一口咬定程小寒不是程家的种：

“柳氏，当年你生产那日的傍晚，和我幺儿在屋里说的话，真当我没听见？不顾产后虚弱，大半夜的你还去了后山，真当我不知道？这个小杂种到底是谁的种你心里清楚！”

眼见她气势汹汹，又仿佛有理有据，真知道点什么，众人皆大为震惊。

但吃惊归吃惊，赵春花还是更在意她压箱底的银钱，立刻装腔作势的心痛起来：

“娘……你之前可从来没提过，怪不得，怪不得啊，这小贱人长得和她爹一点不像，原来压根就不是程家的种，难怪她要把咱们往死里整，亏了我一直还拿她当亲侄女似的疼。”

赵春花这一嗓子，更把脏水精准泼向两母女。

柳明霞满脑子都是乱的，若老太太不提偷听到了那日傍晚的对话，她还能只当老太太是兀自猜测。

可现在，她不仅说听到了，还知道自己生产当晚偷偷上了后山。

这，这……

柳明霞惨白着一张脸，整个人都是麻的。

也因为她迟迟不回嘴，叫老太太和赵春花有了可乘之机，不断拿程小寒的身世做文章。

想用一件更大的事，盖过契约的事，不了了之。

一旁，村长拧着眉头瞧出这其中的猫腻。

老太太若真知道且有证据，据他的了解，她不会忍到今天才说，早一蹦八丈高，不会任由小丫头在家吃白饭这么多年。

村长想了想，站出来：“程家老太太，事关血脉，在老百姓家也是大事，可不能仅凭一点猜测就胡说，你有证据吗？”

“对，说孙女不是亲生，是要证据的，”里正更是一脸不信，只觉得程小寒怪可怜：“你说听见人家夫妻当日傍晚的对话，那你说说你都听见了什么？”

“你说出来，我们就信，不过不能胡诌，是不是编的，我一听便知。”里正偏帮程小寒，偏得明显。

却不想歪打正着。

柳明霞死死盯着婆婆，生怕她说出点什么当晚对话的内容。

可是，一众人左等右等，老太太却又支支吾吾说不出来。

只道：“反正小杂种就不是程家的种，老婆子年纪大了，多年前的几句话，哪还能记得那么清。”

柳明霞见她如此，方才惨白的脸色才缓了些，立刻护住幺女反问道：

“既然你这么笃定，绝不会因为时间推移就记不清，你拿得出来证据吗？”

村长看看柳明霞，秉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兴奋道：“柳氏说得对，若有证据就拿出来，否则不是泼脏水是什么？”

“娘，你快说，当初你都听见什么了？好好想想啊！”赵春花急得直跺脚。

若能证据程小寒是小杂种，那便是其心必异，什么契约什么赔款，定能一笔勾销。

“娘，你还有没有其他证据，物证呢？有吗？”赵春花咄咄逼人地问。

老太太头疼万分，她后悔啊！

当年躲在窗下，她确实听到只言片语，但并没有听清，也确实看见柳氏半夜抱着个什么东西上山，但因为懒，没跟上去。

人证，只有自己，物证，她更没有。

里正抿嘴，看穿老太太的心思，再开口带了几分训斥的语气：

“活了这么大岁数，竟然为了钱，说出这种逆天的话，真不怕丢光你们西河村的脸，罢了，诬告的话以后再别提起，伤了小丫头的心。”

“我，我不是，我没有，我不是诬告。”老太太也急，这些年怎么就没搜集到证据呢？

老太太咬着牙，突然想到什么，眼神一亮，指着柳明霞狠声道：“我没诬告你们，你敢不敢叫小杂种滴血验亲！”

众人：“滴血验亲……”要不要玩这么大。

老太太豁出去了，她笃定程小寒不是程家的种，她才不怕事情闹大。

最好闹得越大越好，如果能证明程小寒是小杂种，柳氏和程小寒都会被赶出河西村，被游街，被吐沫星子淹死。

到时候谁还记得什么契约？那块地也顺势能收回，不仅如此，惊蛰和小满也能回到程家。

她倒要看看这俩母女被戳穿后，会是什么下场。

想到这儿，老太太的神情无不透露着狠绝和得意，她可太能了，想出这么好的招。

“你说什么？你怎么能……”柳明霞指着老太太，半晌说不出话，手抖个不停。

里正也恼了：“胡闹，这话也能说得出，你可知这话被乡亲们听去，会给柳氏一家造成多大的伤害，不管结果如何，今后他们走到哪儿都会被人议论，流言会跟着他们一辈子，你担得起这个责任吗？”

程家门口挤作一团的吃瓜群众表示：不好意思，我们已经听见了。

村长也表示，这个提议实在荒谬。

叽叽呱呱地斥责起来……

从众人的口吻里和表现里，一直没参与进吵架环节的程小寒表示：很长见识。

她才知道，原来在古代，电视剧里常见的滴血验亲这种事，其实是很少发生的，若真验了，那就表明整个人从根本上已经不被本家认可了，是件很丢人的事。

见众人都反对滴血验亲，原本手抖的厉害的柳明霞才略镇定下来。

她默默抱住程小寒，退到一边。

滴血验亲这四个字，太过刺激到她，她怕自己一开口声音抖得厉害，反而引起怀疑，她在怕些什么。

就在老太太的提议被村长质疑居心不良，被里正压制到快哑火时。

突然，程小寒的稚嫩声起，又叫大家纷纷呆住。

“为还自己一个清白，我愿意滴血认亲，但我爹不在，只能请大伯代为参与了，想来他们是一母同胞，应该没问题，奶奶，这样您满意了吗？”

咔嚓！柳明霞只感觉耳边似炸过一道惊雷。

正要捂住幺女的嘴，便听程小寒又开了口，而接下来的话，更加炸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