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思回来的时候顾惟正站在小竹妖的故居那。

原本郁郁葱葱的竹子都没了，周围被重新种上了登仙城独有的玉梨花树。披着神衣的少城主神色肃穆的站在中央的大坑边上，手中的法阵带着翠色一点一点的铺开下落，嘴里不知道在念着什么，周围的弟子们也分工明确，一部分往里填土，一部分举着石头往里丢。

符思顺手格开几个丢偏的石头防止砸到顾惟，看一眼缩缩脖子的几个弟子，站在人群后看着顾惟重新布置登仙台的结界和地基。

从清晨弄到了黄昏，顶着最后的天光终于完事了。顾惟看了看悬浮在阵法里的登仙台，叮嘱负责看守的弟子们几句，回头对他招招手。

“帮我瞧瞧，有没有需要补充的地方。”

“我看了，挺周全的，这样就行了。”

“那就这样了，不想浪费力量在这东西上。边关那边的情况你确认完了？”

“嗯，我回来准备点东西，之后去叶欢那一趟，就可以上钦州了。”

“……他不拦着你了？”

顾惟颇为震惊，两人一起回了城内，路上的亲族打了声招呼，符思点头应了一下，神色平静的看一眼顾惟。

“叶欢说我能让他认输，他就不再管我的行踪了。”

“那还不简单，你当着他的面把翅膀伸出来，拔下羽毛，一切解决。”

顾惟一边说玩笑话一边掐算片刻，末了看了他一眼，神色不太好看。

“他认真的？”

“认真的。”

“……那你可得动动脑筋了，他知道你不会这么做，你赌他的不忍心，他也是如此。”

都挺狡猾的。顾惟换个方向继续掐算，旁边的符思慢慢溜达，等他的结果。

凌王那边也没什么好的办法，太激烈的容易伤叶欢的心，太温和又劝不动叶欢的心，只靠打架又解决不了问题。看似很简单的问题，实际上解答起来却很难。叶欢狠起来也是个油盐不进的主，这事简直让他无从下手。

“我大概排了下他的喜好和行事作风，发现……没什么能帮到你的，抱歉啊。”

从城门口走到幼鸟栖息地，顾惟也没掐算出什么有用的办法。面对他歉意的眼神符思摇了摇头，说了句很正常。

“我跟了他这么久，不敢说对他了如指掌，但也差不多掌握了十之八九。就像你们说的，如果我想去钦州直接当着他面拔羽就行了，毕竟他说了，我可以用任何手段逼他认输。”

符思看着窝在树下滚成一团的幼崽们，其中有两个孩子互相依偎着靠着树在睡觉，还不够丰满的羽翼互相拢着，互相保护着彼此。这时过去一个稍大些的少年，刚坐下，两个还在睡的幼崽迷迷糊糊蹭了过去，挨着他团了团，又继续睡了。

“可要真那么做了，我和某些人就没有区别了。”

他当然知道这是最快最简单的解决方法，拿自己去逼重视自己的人去妥协、去放弃，拿他对自己的心软去成全自己，还有什么能比这方法更快捷有效呢？

如果刻意去忽略这种残忍和利用，那的确是最快的解决方法。

“我是想帮他，也是想证明自己的确稳定下来了，所以我要去完成这件事。可如果因此害他伤心难过，那就违背了我对他的承诺，这样不行。”

顾惟看一眼身边的神鸟子嗣，他神色淡定，完全没有苦恼的表情，仿佛说得是别人的事一样，话里却字字带着对叶欢的担心和无奈。

“这样想来，其实他是在拿我的问题来堵我。就因为了解所以才担心，他又何尝不是呢。”

斗不过，真斗不过，他可真是没白活这么久，说句不敬的话，颇为狡猾。

符思长叹口气，打架他现在是打不赢的，而且看他虚弱的样子自己也下不去手。其他方面也没什么能让他开口认输的，唯一能想到的方法就是用自己逼他就范，可自己又不愿意那么做……

“我现在就跟走进死胡同里一样，前面被堵得严实，后退又毫无意义，他是懂得怎么给我出难题的。”

“前后不行就翻墙出去呗，墙的高度总是有限的吧。”

顾惟随口插句嘴，然后愣了一下。是啊，不行就走偏门方法试试？反正叶欢说了，可以不择手段。符思也懵了，他还真没想过用旁门左道的方法去尝试一下。叶欢也用过偏门的方法和东西，那自己也是可以的吧？

“你不想伤害他又想去钦州，实在不行你去跟他撒个娇试试？小时候你跟他撒娇他不是挺让着你的么。”

符思看着口出狂言的顾惟，满脸写着你在说什么虎狼之词。

“这都多大了，还能管用？”

“多大了不都是他带出来的，不要这么抹不开脸。你瞧瞧叶启和邵元，再怎么作天作地给他惹麻烦捅娄子，只要放软态度和脾气低头跟他撒个娇，他不照样给收拾烂摊子。”

顾惟苦口婆心，劝他去舍脸撒娇，叶欢那家伙对自己人很容易心软，不如去试试看。

“反正你从小就跟着他，也算他把你带大的，跟他撒娇不丢人。”

“……我是打算给他收拾烂摊子，不是让他给我收拾，什么馊主意。”

“那我和他商量商量，就说他要是撒娇让你不去你就不去了？这样抹不开脸的就是他了，你就有机会赢了。”

“闭嘴吧你，听听你说的什么话，别给我添难度了行吗？算我谢谢你了。”

符思简直无语至极，抬手比了个停的手势示意他别说话了。顾惟摊手表示已经尽力，这是他能想到的仅有的办法了。

“你是怕我这么说后叶欢真这么干了？彻底堵死了你的路？”

“他干得出来……必要的时候，他可以脸皮厚一点的。”

一想到自己神主对自己撒娇让他别走，符思沉默良久，没有说话。顾惟看着他的表情和放空的眼神，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有些惊恐的往旁边退了一步。

“不是，他要跟你撒娇你不觉得很可怕吗？他长得再年轻水灵岁数也很大了啊！你是不是在想他要跟你撒娇会是什么样了？！符思？符思？？”

“……好像，也不是不行。”

“对不起我错了！这主意不行！真不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