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高悬。

远在边关的凌王殿下刚从军营回来，一进门就看到了鹰舍门口的身影。他意外得看了看周围，又扫一眼空中一闪而过的金色薄膜，才抚了抚面具走上前。

“你怎么来了。”

“给你送东西。”

正在逗鹰的人回头，鎏金的大眼收敛了凶气，明目张胆的穿着神衣浮空而立，脚下金色的涟漪落下鸟羽的虚影。符思没有掩饰自身的意思，转身之际轻盈飘过，将手中的东西递给走过来的皇子。

“学了他的方子，算是我还他人情。”

“……他犯了什么错？”

凌王拿着递过来的枯黄竹枝，看着上面斑驳的伤痕和雷火的痕迹，伸手轻轻摸了摸。

雷火的余温和电光还在里面疯窜，随之还有他熟悉的、略带黑色的力量冒了出来，紧紧勒着竹节的每一处关键部分，截断了内里微弱的治愈之光。

是叶启的手笔。他确定了力量的来源后揪了揪竹枝，看它哆哆嗦嗦得往回躲，知道了这小家伙还活着。

“能让你和叶启都下狠手，他做了什么？”

“给杨子树和殷王引路，镇物和地图就是他的手笔，还打算用自身污染叶欢让他堕魔。”

嘶……好大的罪名啊。

犯了这些错还能留他一命，凌王也无话可说。符思看着垂眸沉默的他，突然伸手抚在他头顶。

掌中的金光散开，化为流火倾泻而下，山神印从他头顶下落将他扣在中央，化为耀眼的光牢锁住了他的周身。凌王愣了一下没有挣扎，只是平和的看着他。两双几近相同的金眸对视片刻，符思冷着脸问了句为什么。

“你明知道天子在逆天而行，可你还是选择了帮他。凌王，你知道你会有怎样的后果吗？”

回春蛊不是万能的，即便他是叶欢亲手制作的神造物，也已经随着时间的磨损变得破败不堪。它如今还在凌王手里贡献着最后的力量，他却不自量力，想要逆天而行。

“他救了你，你就这么糟蹋自己的命？”

“符思，你是哪天到的？”

凌王突然问了句不相关的话，符思紧盯着他的表情，没有回答。是他手中握着的竹枝小声回答了句三天前。

“难怪你这么生气，你见过当时的我，是吗？”

凌王看着生气的神鸟子嗣，很明显，他看出自己的手段了。他无所畏惧的与之对视，抬手握住光牢流下的一枚火焰符文。

“是，我是在帮他，我也很清楚会有怎样的结果，这是我自愿作出的决定，没有谁强迫我。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放心，我不会找叶欢来承担后果。”

“你当然不会找叶欢承担，因为你知道他所有的情报网都在我手里，而我绝不会让他再为了你去涉险。”

“……你这小家伙，独占欲还挺强的。”

凌王无奈叹气，松开手让那枚符文回归阵中，金眸不情不愿的看着手里的竹枝，感慨了句死脑筋。

“没你想的那么严重，最多……我会成为真正的【人】而已。”

“……你当初说过，事情结束就恢复自由，要去翱翔天地不被束缚。”

“你也说了，那是当初。现在我不这么想了，我想帮他试一试，试一试……这天道，究竟能不能撼动。”

凌王认真的看着面前的神明。他被保护的不错，叶欢是花了心思养他的，即便聚少离多，这位神鸟子嗣也依旧对他十分忠心，愿意为他踏足险境、为他冲锋陷阵。

“符思，你不想试试吗？你不也希望叶欢可以好好活着，不要回剑冢沉睡吗？”

“这就是你的决定？那随便你吧，记住你的承诺，无论输赢，不要牵扯到他。”

符思收回手，垂眸看一眼收回的山神印，攥了攥拳头。凌王有些意外的看他的表情，发现他真的没什么波动，真是神奇。

“还以为你会直接嘲笑我异想天开，或者说我不会成功。”

“你要试就去吧，我拒绝参与。”

符思没再多说什么，只是看着他的眼神带着恨铁不成钢，凌王笑出声的摆摆手，示意他别这么看自己。

“做做梦没什么不好的，万一实现了呢？这小家伙我接收了，还有别的话要交代吗？”

“没了，他是死是活你看着办，总之登仙城不能留他了，这是顾惟和我的意思。”

凌王应了一声说了句知道了，他手中的竹节发出了劫后余生的叹息声，然后在对面凶狠的注视中默默闭嘴。符思看了看天上的明月，片刻后叹口气。

“明天就回去？”

“嗯，说起来，你怎么发现的。”

“没有神光却带了龙气，虽然龙气不多。而且再怎么改变面容，作为人类的魂光也与神不同。你大意了。”

符思看着眼睛一亮的昔日老祖宗，骗骗别人就算了，还想骗他？怎么可能看不出来。真是的，想骗过上头那位，还做得漏洞百出。

“！所以你才把他送回来……你”

“停，别跟我煽情我不吃这套。跟你说了他背叛了我们，我出于还他人情的心，才和顾惟商量把他送回来还给你。”

符思比了个停的手势，满脸的嫌弃，拒绝和他俩搭上关系。凌王及时住口，低头查看着竹节的情况。

“能力拿走了，作为他背叛的代价，我要洗干净用于登仙城重建，没问题吧？”

“没问题，现在这样我就很感激了。”

嘴里说了都拿走了，可还是留了一部分净化之力，保住了小竹妖的命。而这股悠久纯粹的力量……放在懂得如何使用的人手里，就会发挥出乎意料的效果。

显而易见，这位昔日的神鸟祖先明白了该怎么做，他看着月夜下的神鸟子嗣，对这位装傻充愣的后辈表达了心中的感激。

“叶欢把你带的很好，你还挺有人情味儿的。”

“那是自然。”

符思顿了顿，有些犹豫的看着他。凌王猜不透他想要干什么，态度温和的表示有话不妨直说。

“就是，叶欢有没有什么……我不知道的喜好？”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