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惟是知道的，叶鸿就拿他的两个师弟没辙，出门都挂念着。

大约是因为……归隐山庄的庄主不带孩子，这两个都是他带大的吧。

虽然作为小辈不该这么说，但归隐山庄的庄主早就隐居放权不管事这点，是他们几个门派掌权人都知道的事。

当初叶鸿还在庄子里时，就是他手握财政大权负责统领全局，叶欢只管神兵和刑堂的事，而小师弟，只负责出去游历增长见识。

后来他跑路了，他的活就由叶欢负责了，可怜他天天加班得死去活来，都没抱怨过他大师兄偷跑不是个人。

“你跑了以后，叶欢都快累死了才撑到现在。就这还铺着情报网给庄子里赚钱，你都不夸夸他。”

顾惟很有胆量的冲他指指点点一番，叶鸿倒是好脾气，没说什么，表示虚心接受。

“你说得对，我已经好好夸过他了。”

“得了吧，你是骂了他一顿好吗？你当我的推算是什么，中看不中用的花架子吗？”

“你啊，不长记性。你是不是忘了当初算叶子的过往，结果被他打了一顿的事了？”

“那不一样，我查他隐私被他发现了，为此挨揍我无话可说。这次是确认他的状态，不算越界，我总要替不在这的符思了解下现在的情况。”

顾惟捏着指尖再次掐算片刻，抽了个空白的玉签看了看，面对浮现出的纹路啧了一声。

“你把他关禁闭了？”

“不算关禁闭，只是让他静静心而已。说到底他是神兵之主，只要他想出来，我困不住他。”

……这要是让符思知道，啧啧啧。

顾惟大概了解情况后幸灾乐祸的表示他才不管这种家务事。师兄弟两个人久别重逢，当师兄的就把饱受委屈的师弟关了小黑屋还美其名曰让他静心，也幸亏符思现在不在，不然直接找过去。

“因为点什么，他之前还算安分啊。”

“不因为什么，一定要说的话……锋芒太过身体却跟不上，我总不能看着他毁了自己吧？只是让他安静休养下，他想出来随时都能出来。”

天知道他一回来看到二师弟憔悴委屈的样子，吓得心都跟着颤。话都没说几句，他就直接把人塞回去养着了。

这可是他们这边的独苗了，他得护好了。

至于安分，二师弟的确挺安分的，可总有麻烦自己找上门，也是辛苦的很。

想到这里觉得都挺不容易的叶鸿长叹口气，心酸的摸摸茶杯。

“要不是有必须去做的事，我当初也不会离开庄子让他受累……好在小师弟也会管家了，他也能休息一下了。”

“这些年你跑哪去了，我完全算不到。”

顾惟严重怀疑面前的男人动用了什么手段，隔绝了他的窥探和测算。叶鸿摸了摸血红的眸子，沉思片刻，摇了摇头。

“去过的地方太多了……记不住。”

“那……你的眼睛是怎么回事。”

以前叶鸿的眼睛是墨黑明亮的，不是如今的这个颜色。顾惟看着叶鸿没有回答，自己算了下又被遮盖了，识趣的转移话题。

“你去过钦州了，现在如何。”

“情况不太好，帝王的军队也有些躁动不安，普通人的话基本都撤离了，基本上算是军队与魔族的战场了。”

碍于帝王的颜面，驻守的军队没有遇到很难对付的魔族。可随着战争的扩大，如今留守的魔族的心也越来越大，相对的留守的军队就要撑不住了。

“你想好了？要把七十二峰里的生灵放过去？”

“嗯，已经做好准备了，就等着符思带人去支援了……叶欢已经睡了吗？符思那边没问题？”

“他只是休息，不是彻底断了神智联系不上符思，他们两个私下会有交流的。”

叶鸿想了一会儿，血色的眸子看了看松口气的顾惟。

“浮胥的事我也知道了，你们登仙城的神鸟真是一个赛一个的有个性。”

“……你这拐着弯骂人的本事又长进了。”

“过奖。你也别转移话题，这几天暗地里打听浮胥的事，是想做什么？”

“这你都知道了……”

顾惟语塞，镜子对面的叶鸿轻笑了声，来了句他不知道才怪。

“你的人打听消息打听到我地盘里去了，你突然想翻浮胥的过往，是发现了什么吗？”

“还不能确定，等我拿到实证的。我派人送过去的那几个人吐口了吗？”

“还没到家，不过小师弟来信说了，已经弄好了，等整理出来资料给你一份。”

“……叶鸿大师兄，回春蛊究竟是什么。”

顾惟犹豫再三，还是提出了这个问题。他只知道叶欢当初为了做出来这小东西，花费了不少的心力和精力，更是在自己手里试过没问题，才给浮胥用了。

也的确好用，浮胥稳定下来了。

“怎么，你也想养一个？现在这条件你就别想了，需要的天时地利人和没一个是合适的。”

不想回答呢。

顾惟看着拨开话题不打算接着谈下去的叶鸿，疑惑的皱眉。

不止不想回答，还有种微妙的回避态度是怎么回事。

回春蛊不是什么不能谈的问题，更何况现在他是在自己的地盘上，怕什么。

“我不养，但是浮胥大人手里有一个，谁也不能保证他不会把那东西用到某人身上。”

更何况那还是叶欢精心培育出的品种，以他养春来种子的结果来看，回春蛊的效果只高不低。

虽说从浮胥身上拔出来，对他也没什么影响，可再用的那人就未必了。

“我只能说，给神使用的东西，特别是与神十分适合的东西，不适合给别人用。”

特别是没经过修行、没淬体过的普通人，一旦用了能不能挺过去都是个问题。

叶鸿看着茶杯中碧绿的茶叶，幽香四溢，是上好的贡茶。不是谁都能有、谁都能喝的。

可偏偏有人喜欢去争、去抢。

“若他想送出去，自然有办法。但是会有什么后果，可就不好说了。”

陪着经历轮回融入了灵魂之中，哪会那么容易就抽离出来？浮胥未免想得太简单了。

“你只需要记得一点，叶欢是天道的代行者，可说是中立，天道却从未让他帮过魔族。”

叶鸿思考着什么微垂着头，给了个模棱两可的答案。顾惟想了一会儿，再看一眼手里捏着的玉签。

“宁愿让他直接压制天宫仙府，也不肯让他帮一把魔族……这不对，天道要的就是平衡。他都能亲自下手让两端维持住基本一致的水准，为什么不直接让叶欢去扶持魔族起来，抑制住仙主的疯狂？”

“对，很不对劲，他对天宫仙府和魔族的态度其实没什么区别。他严防死守的从来都不是魔族，是偶尔想偏向魔族的、叶欢的心意。”

“我不明白。既然是中立，那就该两边都不帮，或者两边都扶持。可叶欢就算有这心思，天道也不准他这么做，为什么？”

顾惟算不出结果，怎么想都想不明白天道到底是什么意思。叶鸿嗤笑一声，摆了摆手示意他别再问下去。

“好奇心太盛可不是什么好事，揣测他的心思对你没什么好处。想想登仙城的处境和你们上头领兵的老祖宗，还是别招惹他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