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真让你说对了，符思那小家伙果然没在。”

叶鸿与顾惟联系的时候正在茶楼里喝茶，二楼的单人间熏香袅袅无人打扰，他把茶楼上的茶放一边去，自己拿旁边的紫泥小陶炉重新沏了一壶。

“这么了解他？他跟你其实也没多久，除了容貌，各方面和殷王差距不小的。”

“大师兄，你知道我的。过去就过去了，我不愿回头，而且符思已经很好了，他更适合我。”

他肩后伸出一只几近透明的手，拿走了他举起的另一个同样纹路的青瓷茶杯。那中指上银白的戒指闪着微光亮起了金色的符咒，墨黑的袖角上绣着归隐山庄的刀纹。

“再说了，我带着符思去见你的时候，你给的见面礼可比别人都厚重三分……明明你对他也很满意，现在却说这种话。”

“哎，别算上我，那可不是我的意思。帝君喜欢他不代表我也会，他可是把我从小看到大的独苗抢走了，我还能给他好脸色？”

“可帝君说是你的意思。而且符思也说了，你面对他会记得收敛神威，还有你”

“停停停，他小孩子乱说你还还当真？”

“哦，那你发誓这是帝君的意思我就信，来吧。”

“……你故意的是不是。”

叶鸿无语的冲天长叹口气，听着身后的神兵之主在那笑，忍不住吐槽他胆子越来越大，都不怕他了。

“你小时候还不敢跟我犟嘴，大了就开始叛逆，跟谁学的。”

“跟你啊。你吵不过帝君就不理他不听召唤，那时候我就一边看着呢，虽然我也算有样学样……不过你可比我幼稚多了。”

叶欢在他后面笑得很快乐，叶鸿看着茶杯里碧绿笔直的嫩叶，在热水中缓缓绽开，露出里头小小的一枚芯子。

“给你留的功课，你做得怎么样了？”

“啊，不太顺利。不过先说好啊，我尽力了，可也就这样了……真难啊。”

“倒也未必，至少消息传到我耳中时，我觉得你进步挺大的。”

叶鸿出门在外，虽然不露面可也有自己的情报网。如今回来了，打个照面就知道二师弟的变化不小。

最起码脸上的表情生动了许多，不再是那种脸上保持了温温柔柔的笑容，但开口下达指令就毫不留情谁的话也不听的样子。

这大概也是互相影响的结果吧。

他没有回头，只是侧脸扫一眼身后，片刻后收回目光，继续看着茶杯里支棱着小嫩芯的茶叶，抿了抿唇。

“就没什么想问我的？”

“有啊，不过问不问的……你又不会回答我，何必问呢。”

身后再次伸出那只熟悉的手，把空了的茶杯递到他眼前晃了晃，示意他加茶。

“你又偷拿帝君茶叶。还是他的茶好喝，再来一杯。”

“你要真的想知道，我也躲不开你的巡查。”

“还是那句话，没必要。你做的那些事我多少也知道，既然是为了帝君，那我还是保持沉默的好。”

叶鸿接了茶杯看了看里面，拎着茶壶给帮忙加班的二师弟续茶水。肩后突然露出的黑色发丝动了动，透过发丝还能看到后面半开的窗口。

“我和云说话的时候，你还抽空去现场看八卦是吧。”

“这怪我？谁让你求帝君帮你梳理的。”

“怎么不怪你，你知道帝君跟我抱怨几次天穹顶班不听话了吗？你这不是把我神兵之主的名声丢地上了吗？还不够过分？”

叶鸿哑口无言，沉默的接受二师弟在背后戳戳点点得抱怨他坑自己。

“你知道他怎么说的吗？他说天穹也闹脾气，他都要反省是不是他自己有问题了。”

“……这也要怪我哦。”

“不怪你怪谁，不过你最好有个心理准备。默契这种东西可不会因为换个壳子就消失，或许帝君知道你都干了什么，就等着找你算账呢。”

“应该不会，他的细心可不会用在寻人这方面。再说了，我也不怕他知道什么。”

叶鸿摸了摸脸上的面具，把茶杯往后递了递。

“小独苗，你可得好好活着，不然他第一个心里过意不去。”

“……其实我一直想问了，帝君对师尊是不是……过于袒护了？”

所以连带着他这个徒弟都颇受宠爱，小时候就算作翻天也给他兜底，甚至天道有时候想让他做点儿对他名声不太好的事，也会被帝君挡回去。

难怪仙主那家伙看自己眼红啊……搁谁谁不眼红。

“……我让你学学人类感情以便于更好的坐稳神位，不是让你学那些乱七八糟的八卦心思，你怎么回事。”

叶鸿听完这话都愣住了，他盯着拿走茶杯的那只快要消散的手，忍了又忍，还是回手照着那黑发的发顶敲了一记。

“好好清一清你的脑子，都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你讲不讲理啊明明是你让我学的！”

“那我也没让你学这个啊！”

好好好都怪他学歪了好吧。

身后的神兵之主气得直翻白眼，咬得茶杯嘎吱响。拿茶杯磨牙的声音让叶鸿恢复了理智，提醒他一句别把牙咬崩了后陷入诡异的沉默。

完了，让二师弟这么一说，他脑子里也要有画面了。果然这人世待久了就变浑浊了，他要赶紧回庄子里去，等事情结束赶紧走。

“你先别生气，按这人间常有的发展来看，帝君多年不曾有过神主或者伴侣，唯独和师尊待一起的时候能有点笑模样，我就算想歪了也很正常。”

“你还是住嘴吧别给我添堵了……”

“那要不就是你，毕竟师尊那时候还要带我去干活呢。真要论长久，还是你陪帝君的时间最多。”

能让神兵之主心甘情愿的喊大师兄，并且乐意帮忙替他无偿干活都没有抱怨过什么，叶鸿的身份有很多人都查过，可除了归隐山庄大师兄这一名头，其他的什么都查不到。

暗影阁那边曾经试图查得更深一点，然后选了精锐弟子安插在附近准备混进去。结果被叶欢手底下的刑堂主事抓个正着，毫不留情得打一顿丢大门口，并且扬言再继续查下去就直接上暗影阁做客，这才罢休。

“怎么你就非要选出来一个是吧？你怎么回事，现在还看热闹不嫌事大？”

“因为我很累，非常累了，你有意见吗？大师兄？”

叶鸿听着背后长吁短叹的夸张声音陷入沉默，最后勉强嘴角抽了抽，认命的背锅。

“好好好都怪我。只是你可别这样了，让帝君知道又要跟我念叨，说我教坏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