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宁波
作者:常明月 | 分类:都市 | 字数:5.4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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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
常忠走进来了,他是来找常建的。他已经没在以前的那个厂了,现在的这个五金厂里要招聘检验员,叫常建明天早上和他一起去看看。他说的检验员不像冠武的那种,冠武里的要能看懂图纸,检验产品只是在固定的时间里抽检;常忠说的不用看图纸,只是把他们车号的产品放到模型里去量尺寸,每个产品都要量。他给常建说完了有关工作的事,叫我们去他家吃饭。
吃好饭,我和常建去了公园。这时候公园里的人不多,都回家吃晚饭去了。我们坐在草坪上,他叫我接着讲刚刚没讲完的故事。
她确实来了。那天很闷热,我觉得特别困,老是打瞌睡,额头一次次的撞到塑料机的塑胶挡板上面,还好挡板的质地好,要不然不知道我要撞坏多少挡板。有时候还睡着了,被塑料机合模的声音吓一跳。她是中午来的,和一个以前在一楼的女孩。我听到脚步声,抬起头,看到她们朝我这里走过来,她穿一件粉红色的短袖,超短裤,披散着长发。她是第一次没扎头发。我的心突突跳,赶紧低下头。你要知道,我已经默默关注她快一个月了,都没近距离的看到过她的脸,有几次还离她老远,我就把头扭开。
她们走到我旁边时,我才抬起头来。我闻到了她头发上浓郁的洗发水味道,也看清楚了她的脸,像个洋娃娃,皮肤很白。她漫不经心的这里看看,那里看看,她那里知道我的心都快要从喉咙里跳出来了。我只记得和她一起来的那个女孩说了一下老板娘夸我的事,其他聊了些什么已经忘记了。我要拉开挡板拿产品,拿出产品才能看着她们,主要是看她。我刚好看到她反剪着双手扎头发,目光落到了她的胸上,一刹那我就把头扭回来了,虽然还不到拿产品的时间……
常建笑出了声,他问我:
“她瞪你没有?”
“不知道,我不是马上就把头转过来了吗,那里还会看到她的表情!?”
他接着说,
“后来呢?后来怎么样?”他很期盼的问我。
“后来……后来啊,后来她走了。到二楼上班去了。就这样咯。”
“你不是在日记里说,她抬起头来看你吗?这那里是她抬起头来看你,明明是你抬起头来看她!”常建不相信我说的没后来。
后来是这样的。过了几天,她们又来了。同样是中午,不过这一次她没有披散着头发了。短袖是白色的,紧身牛仔裤。我的心跳多少是有点加速了的,不过没有要跳出来的感觉了。
她们同样走到我旁边,另外一个女孩手里提着小半袋糖。她从袋子里捉出两粒。
“给你吃糖。”她甜甜的说。
我伸出手,张开手掌,她把糖放在我的手心。她的手白白嫩嫩的。她看起来一点都不胖,身材很好,很奇怪,手上居然看不到筋。我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勇气,突然抓住了她的手。她有点点惊讶的看着我,把手缩回去了。她立即恢复了正常的表情,可能她已经明白了些什么咯。我为自己的唐突感到惊讶的同时,又有点骄傲。她缩回手,站了一会儿就她去二楼了。
现在该说日记里写的了。
天气状况就不用多说了,你也看到了,是晴天,说晴天太不准确了,应该要说“大热天”才标准。不是那天师傅要调模吗?我就去二楼装配了。我在车间最前面那里剪线,那里有扇窗,靠墙有台饮水机。她过来打水的时候对我说:
“你在风水宝地这里真舒服,我们在里面热死了。风扇吹出来的风都是热风,简直跟在烘箱里一样。”
常建问我,她为什么说你那里是风水宝地。
我不是在窗户旁边吗?当然有风吹进来了。那里不是有饮水机吗?当然也有水了。所以就叫风水宝地。你怎么这么傻啊!其他的你都知道了。
“就是说她老是抬头看你,你以为她喜欢你?”这时候常建站起来了。
“当时是这样认为的,不过现在不这样认为了。”
“我了解你。凭你那点胆量,不会有结果的。只知道喜欢,不敢行动。”
“我觉得她比我还大,应该有二十出头了,可能有男朋友了。还是算了,常忠说了,过段时间可能要招聘仪表车工,到时候可以去和他一起学。我一走,不是连她人都见不到了吗?见不到,还有什么好喜欢的?再说年纪还小呢!不用急!”
还有,我对自己没信心,觉得发型太对不起我的脸型。
七月终于熬过去了。八月没那么热了,可以睡在屋子里了。九月,台风就陆陆续续的光临。马路中间的树木被连根拔起,狂风一阵又一阵,大雨倾盆而下,路上的积水可以划船。这种状况下,雨伞毫无用武之地。我披着一张塑料薄膜到了车间,师傅很赞赏的说:
“我以为你不会来了。风又大!雨又大!”
常平带着他女朋友来赵家村了。他们在马路对面租了一件房子。常建给他说了我暗恋秦丽娟的事,他对我说:
“你不要太在乎女生,你越在乎,越就没话说。如果你真有点喜欢她也要装作不喜欢,她知道你喜欢她,就会有防备心理。”常平像个情场老手一样,滔滔不绝地说着他的经验,他的情史。“你不要怕得罪她,胆子要放大一点。有些女生,她本来是多你有点好感的,你畏畏缩缩的老是不出手,她就会对你失去信心。”他接着唱了一句,“该出手时就出手啊,风风火火闯九州……。”
“别唱了,太杀脑细胞了。说一下你是怎样追到你女朋友的。”
“你问的是上一个,还是现在这个?”
“你都分过一个啦!?”我很惊讶的问他。“是你甩她还是她甩你的?”
“像我这么帅,分一个是很正常的。上一个是个文员,她到我们车间来拿报表的时候认识她的。那天他们几个人走在我后面。
“‘站住!打劫!’她突然大声说。我站住了。她们走到我面前,我问她:
“‘劫财还是劫色?’
“‘又劫财又劫色。’她笑眯眯的说。然后就挽着我的手臂。
“就这样,我被她劫色了。她是个大学生,来实习的。她英语说得很好,已经回去一个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