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老鸨犹豫着又悄悄瞄了一眼花月的五官……唇红齿白，肖似女相的粉嫩少年，确实有点……咳咳，反被那啥的意思。

但像她这低档次的吹烟楼，还真拿不出什么像样的货色……可老鸨的视线随着长福手中上下掂量的银元宝同样来回移动，无论如何也是舍不得放走这条大鱼的。

老鸨讪笑着道：“不知这位客官喜欢哪种类型的？”

实在不行，就从其他青楼里借人过来，大不了分出些银子去……老鸨看着那钉银元宝不停地盘算着。

花月使了个眼色，长福看都没看，心里有谱道：“我家公子最是亲和不过，也没那么挑，不过你这楼里的姑娘，起码年纪要比我家公子小吧！最好是那种十四五岁的，我家公子就喜欢小的！”

“小的啊～～”老鸨了然地冲花月挑眉一笑。

这种恶寒的感觉……花月勉强弯弯唇，心里对长福翻个白眼。

“对了，有没有新到的姑娘啊？我家公子肯定是喜欢新鲜的，相对干净点儿的嘛，至于是否知情识趣的，也没那么重要！”

老鸨连连点头，“有的有的，我这就给客官叫来！”

花月摆摆手，压下心里的激动……不知是否能就此顺利地见到麻姐的妹妹？

老鸨却并不走，讪笑着仍盯着长福手里蹦跶的银锭子……

“给给给！”

长福也爽快，直接扔到了老鸨手里，“快去快去，若是合我家爷的心意，还会重重有赏！”

“嗳，嗳，好，我这就去！”老鸨直笑得合不拢嘴，又顺便把满屋子还巴望着的“庸脂俗粉”们丢撵出了包厢。

老鸨一下拎过来四个，都是个头差不多高的小姑娘。

花月不曾见过麻姐的妹妹，也从这四个小姑娘的身上寻不到麻姐的影子，不由得偏头看向长福想寻个主意。

长福仍旧游刃有余的样子，在这四个小丫头面前一一走过，抬手摸摸这个的下巴，又摸摸那个的脸颊，还回头询问花月，“爷，这个怎么样？”

花月借喝茶的动作掩饰……她不想理这个长福～

“哎呀，都差不多呢，这样吧……你多大了？”

四个小姑娘依次说了年纪，幸好，十四岁的只有一个。

长福像随手一指似的，对那老鸨说道：“就选她了，中间的。行了，剩下的人你就带出去吧，我家公子和这位姑娘单独聊聊！”

“嗳，好，好，客官慢聊！”总算留下了这条大鱼，老鸨欢喜不已，只是推着其他姑娘离开的时候，借着背对着花月长福的姿势，冲那个留下的小姑娘恶狠狠地瞪了一眼，以示警告。

小姑娘瞬间浑身都颤抖了一下……

花月看在眼里，只等老鸨将房门关上，这才对那个小姑娘招手道：“过来吧！”

声音有些难以掩饰，小姑娘立刻惊讶地看向花月……这也是为什么从刚才起一直都由长福代为发声的原因了。

“过去吧！”长福主动过去，只是还没接近那个小姑娘，小姑娘便被完全吓坏的样子。

长福不敢靠近，就停留在原地，心中忍不住叹息……

小姑娘大约也是受过调教了，此刻再害怕，也更怕让客人不满意，一会儿出去的话会叫老鸨罚她……那种令人噩梦都会惊醒的折磨，她真的不敢再承受了！

是故，小姑娘抿了抿唇，终究是抬脚慢慢靠近了花月……行走间，一瘸一拐的，双腿双脚并没有受伤，而是两腿难以合拢，每走一步都打着哆嗦。

花月自是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可是……可是她才十四岁啊！

十四岁……

一下子，花月鼻腔犯酸，双眸涌出大量的水光，猛的抬头看着屋顶，才勉强不至于叫眼泪落下来。

“你叫什么名字？”深呼吸数次，花月才堪堪平复下来，目光柔和地看着面前的小姑娘，尽量让她不要这么害怕。

“二妮……不不不，我叫小春红！”

青楼里的姑娘都被夺去了名字，入行时被老鸨随意赐予的花名，将伴随她们一生，哪怕入土。

而且渐渐的，这些姑娘们大多也都会忘记自己的名字，像被夺走清白的过往，只牢记着自己的花名，成为花名代表的那个人。

花月喉间涌上了哽咽，平复了好久，才又再次开口道：“你可知道……麻姐？”

二妮的眸子瞬间震颤了一下，不可置信地看着花月，随即又警惕地询问道：“你是谁？！”

方才还唯唯诺诺的孩子，一瞬间变得有些盛气凌人。

也是自然的吧，毕竟最疼爱她的亲人去世，她现在又……

“我是……”花月张口却有些说不下去了……她算麻姐的朋友吗？

此行，更单纯地来讲，不过是花月为了弥补自己内心的愧疚罢了。

纵然觉得不该这样想，但花月还是忍不住地在假设，若是当初自己帮助了麻姐，叫她不至于那般绝望，是不是就不至于害了一个女子，毁了一个女子。

“你是我姐姐什么人？”二妮有些咄咄逼人的口吻，“你现在又来这里做什么？！”

“我……”花月一时间不敢直视二妮的眸，太过凌厉，仿佛能折射出她不堪的内心一般。

花月低垂着头，“我……想补偿你们姐妹！”

“补偿？”二妮嗤笑一声，“为什么补偿？”

花月答不出，被二妮的逼问逼到脸色发白的程度。

长福见状，忙上前拉开二妮说道：“你姐姐当初求到花月姑娘头上而已，只是花月姑娘心善，得知你姐姐的死一直因此内疚，但说到底，花月完全没有欠你们姐妹俩的一星半点，你这小丫头说话语气何至于这般冲！”

“所以，你们现在来又是做什么？”二妮的态度没有半分的改变，目光如困笼小兽一般的警惕，更甚至质问花月道：“我姐姐当初那般求你了，为什么你不帮她，她已经死了，死了……你现在来救我说补偿又有什么用？！”

二妮冲花月大吼着，眼眶里也渐渐凝聚起了泪水……姐姐死了，她也这样了，为什么，为什么就不能早一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