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麻姐的死，一想到自己这几天所受的非人的待遇……这个只十四岁的小姑娘，终于哇哇大哭起来。

“你现在来救我做什么？”二妮推着花月，拒绝她的靠近，“我现在已经这样了，你才来救我……姐姐也死了，姐姐当初求你的时候你为什么不答应！呜呜……姐姐一直都是为我活着，可是她却永远都不知道，我其实也是为她活着啊！”

小姑娘的脸颊埋在膝盖里，一声声的痛哭刺得花月和长福的心脏揪疼揪疼的。

只等得再哭不动了，二妮抬起头来，一双死寂的眸子望着空洞的某处，喃喃着：“姐姐不在了，我现在是生，是死，都已经随意了，你也不必再浪费银子来救我了，不必了……”

这时，包厢的门被拍得“砰砰”响，似乎是老鸨听到了二妮的哭声，唯恐这还没调教好的小姑娘惹恼了她的客人，败坏了她的招牌，有些焦急地在门外试探着询问道：“客官？可还有什么吩咐？”

花月同长福对视一眼，长福叹息一声，冲着花月点点头，便快速地闪出房间去，并未叫老鸨窥见包厢内景象，便瞬间将房门重新紧闭上。

“嘿嘿～”老鸨讪笑着看向长福，“这位小哥儿，那小春红伺候得客官可还满意？我怎么听见……”

“听见什么听见？！”长福装作不耐烦的样子打断，“我们爷的墙根你也敢听？”

“不敢不敢！”老鸨搓着手，“那，我就先下去？”

“诶，等等！”长福却又突然叫住人，随手掏出一张五十两的银票，亮给老鸨看，“喏，就里面那小丫头，我们爷看着不错，买了！”

那老鸨先是见这五十两的银票眼前一亮，随后听到这是与她买人的银子，眼珠一转，不由得起了小心思……“这，小哥儿，客官喜欢那丫头以后常来就是，若是叫这小丫头离了这儿，我这儿不是还有点舍不得嘛！”

“嗯？那你的意思是不卖？”长福掏掏耳朵，一脸不耐烦，“五十两，卖不卖吧！”

“这……要不小哥儿再让客官加点儿？”

“我呸！”长福一口唾沫星子喷到老鸨的脸上，“就里面那干瘪的丫头，难得我们爷对她有点兴趣，但又不是什么金贵的红姑娘，五十两银子这样的高价，出去可以买七八个姑娘了……得得得，爱卖不卖，小爷我懒得跟你啰嗦！”

边说，长福作势就要将那张银票揣回怀里，老鸨见状，哪儿还敢犹豫，立刻一把抓住长福的手腕，赔笑道：“瞧小哥儿您说的，咱这儿的姑娘千挑万选的，外面七八个也不见得比上这一个不是？那这样吧，我也吃点儿亏，五十两就五十两！”

长福自是半点也看不上这赚黑心钱的老鸨，更不想将这白花花的五十两银票给她，虽然这是二爷支给花月的红利，也不是他的……但花月事先特意交代他，不要节外生枝。

“也罢！”长福叹息一声，“五十两就五十两，那卖身契拿来，银票就给你！”

老鸨顿时笑得见牙不见眼，“要的要的！”

……

像二妮这样的身份，不便接进莲棠苑来居住，是故长福和花月就先把她安置在了客栈里，又多付了银子请厚道的掌柜多加照料。

等长福和花月回到莲棠苑的时候，天已经黑到伸手不见五指的程度了。

大部分人都已经歇下，本以为二爷也该歇下了，却不想……人就站在廊下，披着一件单薄的外衣，静静等候归人。

“哟，二爷，你这……”长福见状，忙急前两步冲上去，伸手摸在云宏生的外衣上……冰凉凉的触感，顿时心疼担心得不行，忍不住开始念叨：“二爷诶，你这身子骨弱你又不是不知道？天冷了就不该夜里还出来坐，偏你还就披这么一件薄得像纸片的衣裳，万一冻着了，再耽误了您出发的时间，那可怎么好……”

长福的声音，完美融合进背景板中，花月没听，云宏生也没听，两人就隔着一个长福，静静地注视着彼此。

“事情都解决了吗？”云宏生问，嗓音沾染了些夜的凉，但温柔得可怕。

花月点点头，“多亏长福大哥帮忙，人已经救出来了。”

“那就好……”云宏生从头至尾都忽视了还在不停念叨的长福小可怜，同花月打过招呼，便转身回屋。

“二爷，奴才跟您说啊……”

长福追随着云宏生的脚步要进屋，云宏生却又突然停下来，惹得长福突然刹车，差点没栽了个大跟头。

“二爷？”

云宏生仍旧不是同长福说话，回眸看向花月，“快进来吧，炉上热着你的药，赶紧喝了赶紧早点睡吧！”

花月颔首道是，紧跟上云宏生的步伐进屋来……然后反应慢了一拍的长福，就这样被云宏生无情地关在了门外！

长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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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来花月昏昏沉沉地度日，也并不关心日期，第二天早上见连翘帮着长寿装点院子，一问才知道，今日便是除夕了。

“除夕啊……”

花月喃喃着，特地转到院门口，一直没注意到，这里左右新贴好了火红喜庆的对子……去年此时，她还泡在浣衣房的苦水里，为着难得半日的休息欢喜不已。

是不是人的贪心不足？忘记了从前的苦难，现在便想要求更好的生活？

是不是，她真的该知足一点？到了这个时代，就该认了这个时代她应有的命运？

妥协还是固执……貌似都不是一个好词！

“花月！想什么呢？”长福从背后走过来，不由得打一个哈欠，伸着懒腰道：“不是还要安置二妮吗？现在走吧！”

“嗯！”花月点点头，又深深看了一眼寓意吉祥的对联，这才跟上长福的脚步，向着府外走去……

像二妮的情况，送她到其他的地方重新开始应是最好的选择了……二爷帮花月将一切都安排好了，从客栈里接到二妮的车夫，会将二妮护送到新的不错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