潋滟风月相思筏
作者:温酒共茶 | 分类:古言 | 字数:89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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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8章 虞涤闭关
虞涤旧疾发作,功力尚不到平日两成,亦无忧不在,三位长老又个个虎视眈眈,虞悦彤自己的那点儿修为根本帮不了什么忙,说是闭关,其实就是在用药稳着情况。
而这一次亦无忧不在,谁也不知道以往每次虞涤闭关时亦无忧拿来的那些药是什么,找了这么久,也就找到了莫冰手里的这一点儿,杯水车薪而已。
为了以防万一,如今的逍遥门她连封书信都不敢轻易送出,深怕落入旁人之手,再雪上加霜,只能叫莫冰去秘密打探情况。
莫冰因为被亦无忧“一怒之下”端了老巢,还给带到逍遥门来日日养马的原因,这才没被三位长老盯上。
甚至还因为这一原因,被三长老凌峰十分放心的划入了自己人的圈子。
如今因山下谣言四起,愈演愈烈的无忧公子一事,给逍遥门带来了不小的争议困扰,而正主亦无忧又迟迟没有露面。
这放在大众眼睛里,只能用一句话来解释了:畏罪潜逃,不敢回门。
门派内弟子,原本纷纷是以自己身上那身代表天下第一派,逍遥门的衣服为荣,以自己门派中可比肩抚水宸王,沧澜洛王的无忧公子为荣。
如今这位不但将逍遥门推上分口浪尖,众矢之的大师兄惹了一身骚不说,更是来了个畏罪潜逃的三不原则。
不露面,不解释,不解决。
也因此,亦无忧这位掌门大弟子的声名在门派内一落千丈,大不如前。
虞悦彤脚下步子迈的有些急,夜风卷起她的衣摆,扯着她头上三千墨发青丝胡乱的四下招展着,穿过一处潜藏在黑夜暗色里的阁楼,跃上浅浅清辉的小道上,她朦胧的侧脸被这月色照的清晰了几分,凝眉抿嘴的脸上布满凝重。
亦无忧如今在门派里之所以失了人心,一部分是因为谣言四起,他人未露面,更大原因虞悦彤认定,一定是三位长老里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
虞涤在事发第二天,便碰巧旧疾发作,以她一人之力,人微言轻是断然不能为亦无忧证明什么的。
而亦无忧又恰好有书信交代,她这才耐着性子等了这么多天,已经第九天了,抚水宸王既然动了,有些事,她也该提前做准备了。
三位长老早已起了疑心,眼下没有药虞涤就是想出关为自己弟子正名,都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一旦出关,势必会暴露,更是危险。
大长老文睿,万事以逍遥门利益为重。这次整个门派因为亦无忧被推上诸多门派的刀尖上,想也知道,他对亦无忧有多不满。
二长老楚凡……虞悦彤到现在也没看清楚这位素来左右逢源,精明圆滑的二长老到底打着什么算盘。
说他站在亦无忧这边吧,他却视若无睹的任凭亦无忧被人口诛笔伐,连句话都没有,说他和其他两位长老沆瀣一气吧,他又好像处处维护自己这位大小姐。
她摩擦着攥在手里不及三寸的白色瓷瓶,眼底密密麻麻的雾气遮掩下是紧紧绷着的担忧,但愿这瓶药有用吧。
人心难笼易失。
如今就因为一个亦无忧,害他们脸上蒙羞,可想而知,他们内心有多少不愿和微辞。现下有她父女俩震着,还不算太乱,可若是虞涤迟迟不出关……
若是虞涤迟迟不出关,她不怕山下诸多门派联合而起,她就怕阿爹一手建立起来的逍遥门人心不齐,由内而乱,彻底崩散。
远处细碎的动静传来,暗夜里四双亮到发光的眼睛齐刷刷的盯在漆黑夜色中的正前方,等着那制造动静的人露面。
虞悦彤一路绕亭避道而来,虞大爷藏宝阁前的守卫队瞪大了狗眼珠子蓄势待发准备和敌人来个大战三百回合的时候,冷不丁看见夜色里那抹熟悉的身影,个个顿时敛了气势,瞬间成了四只蔫狗。
“咯吱”一声推门声想起,这间被妘瑶嫌弃,内里赝品高仿一堆的“藏宝屋”里东边墙上拼凑起来的板砖墙面上被门外猛然窜进来的月色照的多了几分神秘感。
虞悦彤伸手,抚上手心下恰好被月色笼在其中的五块板砖上,轻轻一摁,墙后齿轮相扣的声音缓缓想起,细碎声在这寂静夜色里被无形放大了好几倍。
听起来格外的尖锐刺耳。
不出片刻,那被月色点缀的五块板砖奇迹般的从中间参差不齐破开,有明黄的火光透过这突然破开的缺口来渗出点儿微末光亮来。
虞悦彤锐利的眼神四下探了探,又回头意味深长的看了看一动不动却好似整装待发守在门后的“护卫队”,身形一闪跃入了板砖后隐隐有灯光透出的墙后。
从头到尾所用不过一分钟,而后寂静无声的暗夜里再次响起一声轻浅异常的“吧嗒”声。
月色笼罩下参差不齐的五块板砖再次无缝衔接了起来,寻不到任何蛛丝马迹,仿佛方才一幕,为这夜半梦境般恍惚。
一墙之隔,墙外是稀奇古怪,各种各样的赝品珍宝,是逍遥门虞掌门视若珍宝的藏宝阁。
一砖一瓦四下角落细节装饰不难看出虞掌门对这间藏宝屋的重视程度,处处透着精致典雅,虽不显奢靡之风却处处可见富贵之态。
而这富贵雅致一墙之隔的背后确却是一览无余的简单。一桌二椅一床榻的简陋配置。
桌上明灯徐徐跳跃着摇曳的火光,桌前一人宽袖垂眸,一手执棋正专注的凝视着桌子上下了一半的棋局。
身后传来响动,虞悦彤抬头视线正对着的是背身宽袍的虞涤。
虞涤听到身后动静未曾回头,只是长睫微颤,下一秒凝眉思索间手中白子落盘,接着他探手又取了一枚黑子出来,从始至终,视线未曾离开过桌上的着盘棋。
灯火明灭中他垂眸低首,大半面容被隐在昏暗烛光里,虞悦彤攥着手中白色瓷瓶的手指捏的发白。
良久,又是一枚白子落盘的吧嗒一声,像是生命倒计时的阀门般,干脆利落果决坚定,不迟疑也不过分停留,就这样在空旷寂静的房间里突兀响起,关上阀门,再难悔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