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最近京都品玉楼又出了一套新的胭脂，我就命她出宫去为我买胭脂去了。”欣冉眼皮都不抬的随口扯了个谎。

“什么时候出去的？这宫门都快落锁了怎么还没有回来？”一股不详的感觉涌上宋锦书的心头。他推开窗看了看天色，出声问道。

“许是年纪小性子野了些，自己在外面玩忘了时间吧。反正昨日出宫的时候就带上了我坤宁宫的腰牌，想必过不了多久就能回来了吧。”

欣冉说的不以为然的样子，宋锦书眼里的狐疑之色也散去了几分。欣冉挽着他的胳膊带着他走出偏殿：“明日你还上早朝呢，就先别管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了。早些就寝吧，每天我看你为了国事烦恼都快要心疼死了。”

小女儿家嗔怪的语气一出口，宋锦书的气也就消了半分。就只是看了很多年的这张脸，只要不是事情严重到不可收拾的地步，他也总是会在每次失望之后再在自己的心里回忆几遍最开始认识她的时候的诸多优点来，好安抚住自己随时都想要抽身而走的心情。

不知宋锦书所想，欣冉只是看着他，心思早已经飞到了宫外的小周相府。怜秋这个人之前看着哥哥的眼神便有些不对，自己这顺水推舟的一把，也不知道她到底会不会如愿。

而哥哥，今天来的时候看着似乎也并不是那般生气，想来对这个礼物还是很满意的。

如今知夏这件事倒是有些棘手起来。不过，所幸这些事也就只有他们几个人知道。不会流入外人耳中，变成因为小周相而中宫失势。否则，到时候她那哥哥的日子会难过的多。

一口气吹灭了桌上的蜡烛，欣冉踮着脚尖提着裙角就跑回去了被窝。整个人往被窝一钻，刚习惯性的抱住身侧的人，宋锦书睁开眼看了她一眼，眼神飘忽的翻了个身。

她有些失落的愣了愣，将脸贴靠在他的背心就闭上了眼睛。

第二日一早，宋锦书换上龙袍，就在软轿即将出坤宁宫的时候，他才掀开帘子问了守门的小宫女一句：“怜秋回来了吗？”

有些犯困的宫女眨了眨眼睛，迷迷糊糊的摇了摇头，等软轿走远了，才惊了一跳跪了下去。

早朝的时候，众大臣看见再次穿戴整齐站在文官最前列的小周相的时候，都下意识的退开两步想要离他更远一些。小周相浑不在意的一笑，就算皇上一会真的罢免了他的官位又如何？这些狗东西，还不是照样不能与他相比？

宋锦书一看到小周相那张阴恻恻的脸，所有未散去的睡意那一瞬间都全数散去。事到如今，他居然还是这样一幅死不悔改的样子。果然，这样的人就应该斩首示众才是。

等他落了座，身边的公公才甩了甩手上的浮尘，拖长阴柔的中性声音喊了一声：“有事早奏，无事退朝。”

宋锦书眼里的厌恶埋的再深，一众的大臣又有哪个不是人精。公公的话音才刚落，就有人迫不及待的出列参起小周相来。众人的奏折上，清清楚楚的列着他自从登上这宰相之位过后犯下的桩桩件件的恶事来。

每一位大臣说完，公公便接过他手里的折子递到宋锦书的手中。到最后，所有参小周相的折子收完，朝上剩下的也就只有三三两两刚调进京都没什么背景的小官。

两个小官瑟瑟发抖的看着这众大臣一起讨伐一位大人的样子，又将自身带入那小周相的角色里，身子抖的不由更欢了。再回过头看一眼还老神在在笑着的小周相，当下便恨不得俯身便拜。

难怪人家年纪轻轻就能当上宰相，瞅瞅人家临危不乱那气度，气定神闲的架势。啧啧啧，当真是羡煞旁人。

宋锦书快速的将手里的折子翻了一遍，每翻完一本，他就把那折子放到公公托着的托盘里。等最后一张折子翻完的时候，他才看向正在东张西望的小周相。

感应到他的目光，小周相也是丝毫不慌的弯腰向他作了个揖，扯了扯唇角笑了笑，一副你能奈我何的架势十足。

宋锦书的手一松，手里拿着的那本折子落入托盘上，将之前本就堆的不怎么整齐的一叠奏折全部压垮。公公手里的托盘一歪，所有的奏折都如同巨大的雪花片一样从他手中飘落。

“周相，众位大臣所说的这些罪名，你可有什么想要说的？”宋锦书指向散落在脚边的奏折，厉声问道。

小周相对着盖过宋锦书脚背的奏折眯了眯眼，向着通向龙椅的那一排台阶走了过去。他弯腰捡起从那龙椅边滑下来的那张奏折，修长的手指将奏折打开，用平缓的语气将奏折上列下的罪名又全部读了一遍。

罪名读完，他连带着将那奏折右下角落下的那位牛大人的名字也念了一遍，才合上奏折由衷的夸了一声好文采。那牛大人被气的脸颊涨的通红，就想要出身夺过他手里自己写下的那张折子。

小周相回过头对着他扬了扬手：“牛大人这文采出众，就是性子太急了些。我又没说不认这些罪名，你慌什么？”

牛大人哼了一声，便不屑再与他说话。左不过是他最后的时光了，且由着他嚣张。他可是听人说了，今日下朝过后，可就再也没有什么小周相了，要不然他们这些人哪里敢跟着上面那些人一起写下这些折子。

“回皇上，这众大人今日所奏之事，臣全都听完了。只不过，过了这么多天，诸位大人也才找出这么一点我的罪证，也确实太让我觉得失望了一些。我所做的啊，可远不止这奏折上的这一些。”

说完，他将手里的奏折随手一扔：“若是皇上和众位大人没什么急事的话，我倒是不介意自己来为你们说说我做下的到底还有哪些事。”

“你……”他嚣张的样子，让众大臣一怒。什么叫做太失望了一些？死到临头，都还不忘坑他们一把。什么叫做失望了一些，是不是还觉得他们列出来的罪名不够要了他这条狗命的。

宋锦书扬了扬手，众大臣连忙压住心中的怒火各自退回自己的位置，只眼神仿佛要吃人一般的盯着那不知死活的小周相。

“哦，那小周相倒是与我们说道说道，你到底还做下了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壮举？也好让我等开开眼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