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落，十三就松开手彻底消失不见。墙角的两个阴灵转过头捂着脸，又偷摸的松开两指偷摸从指缝中看向拥抱中的两人。

哎哟，想不到大人也有今天。你瞅瞅，还是他主动伸的手，人家也没有抱回来。哎，大人亏了亏了，亏大发了。

似有所感，晴如回过头看了看对面墙角的位置。两个阴灵赶紧伸手捂住嘴，屏住并不存在的呼吸贴着墙壁直直站好。

晴如捏着莲子，将它高高举起，透过日光眼神停在时安的脸上，心思却飘出好远。

刚才那番话，有几句是真心又有几句是假意，自己也恐怕是分不清的吧。只求能降低他的心防，那一日自己如果晚叫那么一声师父，恐怕就会遭遇他的毒手吧。

哥哥那样的人都落到了他手上，叫我不要怪他，我又如何能做到。

只要一想到那一日看见的那个炼丹炉，晴如就觉得仿佛自己的心间也有一团火，将自己的整颗心烧的滚烫生疼。

只可惜啊，哪怕到了那样的时刻，也只不过换回来这颗莲子，他不曾松口说上半句该如何去完成寄雪的心愿。

她握掌成拳，回过头看向仍然陷入沉睡中的阿莲。眸光清冷，哪里还有半分凄楚可怜。

晴如低下头，伸出双指按向手腕的雪花印记。自从那一日自己开口过后，那寄雪念经念的愈发勤快了。可这世上哪来的神佛，她自己恐怕都不知道她求着的不过是一个刚满八岁的小姑娘。

“阿莲多大了？”只念头一起，她的心声便能化作实质传入寄雪的耳中。只她故意压低嗓音，以免让她听出什么痕迹来。

“前些日子刚过了十三岁的生辰。”

“除此之外，她还有什么特征？比如胎记什么的？”

“没有的。”寄雪想了想，又连忙补上了一句，“至少到她失踪的那一天为止，她的身上是没有任何痕迹的。”

“她是什么时候走丢的？”

“三年前的上元节，她跟着姚玥出去看灯就再也没有回来。”说到这里，寄雪的声音一停，语气里带上了满满的恨意，“她走丢的时候还那么小，我可是太清楚这些无处可归的女孩儿会落得什么下场了，只要她但凡是有一点办法，她总会想办法回到这欲仙楼的。”

“我只要一想到她可能会遇上的那些事，我就恨不得……”寄雪的身体轻颤起来，有些咬牙切齿的继续说道，“姚玥那个贱人，我必然不会让她好过。若不是她，我的阿莲怎么会遭遇那些。她刚被送来的时候，我观她穿着也是不敢怠慢了她，只等她家人找来付了赎金就愿意放了她离开。”

“上元节那天她回来的时候却是笑着的。我永远都不会放过她，就连后面有自称姚家的老奴带着黄金千两找了过来，我也是没有让她们见面。她就该下地狱为我的阿莲赎罪。”

“如果，她遇上了比你想象的更难堪煎熬的事情，需要你付出一切去救她，你还愿意吗？”晴如问道。

“愿意。自然是愿意。您，找到她了吗？”寄雪有些不敢置信的问道。三年了，欲仙楼的所有盈利都全部花在了去找阿莲这件事上却毫无起色。如今这短短时日，就有了阿莲的消息，寄雪不禁双手掩面，喜极而泣。

“如果，还需要让别的人因她而死呢？”晴如的声音一如最初的低哑，仿佛一个垂暮的老人，在诱着那执念之人开口许下重诺。

“只要能让阿莲回来，我连死都不怕，又怎么会怕让别人死？”听到那问话，寄雪反倒开始欣喜若狂起来。她这样说，是不是就是已经找到阿莲的意思？

“说吧，你想要我做什么？还是想要我去杀了谁？我欲仙楼虽然不大，却也算得上是当地翘楚，不管人脉还是钱财都是不缺，就算我杀不了你想杀的那个人，我也可散尽家财去寻了那些赏金猎人来完成任务。”

“你先等等吧。到时候我自然会通知你，只希望，到时候你不要反悔。你要知道，有时候，你的一个犹豫，你跟有些人的缘分也就尽了。”

“好！”说完，寄雪慌忙又去抓了一把香，颤抖着双手点了许久才点燃，虔诚的三根三根的插入香炉中，又在佛前拜了几拜才扭身出门翻看还有多少存银。

如果到时候那声音真的要自己杀人，自可花钱雇凶杀人，阿莲就要回来了，自己自然也是要想办法活着以后陪着她才是。还有她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叫做遇上了比我想象的更难堪煎熬的事情？难道……

寄雪抬手抹了抹眼泪，把所有的金银全部装到一个小箱子里，带着两个龟公就匆忙出了门。

这些黄白之物，平日了摆着自然是好看，只是这用起来，还是去换成银票来的方便。寄雪掂了掂箱子，心里有些没底，虽然刚才自己说的那般财大气粗，她自己又怎么不知道这些年因为找阿莲的原因，欲仙楼也只是略有盈余。

换好银票出来，寄雪揣着厚厚的一沓银票上了马车，才吩咐龟公赶紧赶车。这段路可不太平，都是些吃了上顿没下顿的人家，指不定遇上个饿急眼的，就在这阴沟里翻了船。

听着龟公打马的声音，寄雪才稍微安心了些。她摸了摸胸口放着银票的位置，突然就想起最开始听见那声音的情形。

那天那声音消失过后，她就让欲仙楼的所有人一起把欲仙楼翻了好多遍，甚至还把欲仙楼的每一个人的踪迹都查了一遍，她才相信了那个荒唐的声音真的不是身边人的装神弄鬼。

眼下细想，她才觉得后背都是冷汗。那真的是天神吗？天神不都是慈悲为怀的吗？为什么会要我去让别人死？

那，是魔鬼吧。

自己现在的所思所想，所作所为，她是不是也正躲在哪个暗处偷偷看着？她是真的找到了阿莲，还是只是单纯的想要用阿莲连骗着我去给她做那些为非作歹的勾当？

寄雪不禁打了个寒颤，她连忙挑帘喊了一声，龟公一拉马缰，看她面色苍白有些疑惑的回头看她。

“快回去快回去……”被冷风一吹，寄雪也恢复了清醒。连忙催着龟公赶紧打马回去。

只有回到小佛堂，才能跟那个声音对质吧。在答应她的条件之前，总要先见见阿莲才对。

至少，至少要先听听阿莲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