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沧之吾
作者:无愁山人 | 分类:玄幻 | 字数:76.5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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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2章 更姓名
瞿归云点了点头,又问:“你们有见周隐吗?”
这边武纯一边看着瞿归云身上那块半璧玉佩,一边回答:“对,刚北上有两天,估摸着要是他快马加鞭日夜兼程,天亮就能到钟鸣关。那可是匹上等的马。”
“他会道术,说不定已经到钟鸣关了。”
瞿归云听了怔神,这边武纯看着瞿归云一身沾满灰尘,面容消瘦,就提出来叫她休整一日,再去追寻周隐。
可瞿归云这边却犟起来,非要立刻出发。
“哎呀……”武纯头疼的抱怨:“怎么劝完这个劝那个的。
殿下你就是现在去,也赶不上世子的速度啊。”
“对啊,倒不如好好休整一下。”明仲卿也搭茬。
瞿归云看了看暮光将近的天色,无可奈何,只好妥协了。
傍晚三人一同用膳时,明仲卿问起了瞿归云北上的目的。瞿归云言,帝都既然是她的家乡,此次关键又有她的参与,她相信她的力量也很重要。
“我不知道,陛下如今怎么样了,我怎么都安不了心。”
武纯叹了口气,然后看着瞿归云言:“难得有殿下这样忧国忧民的女子啊。”
听武纯这么说,瞿归云反而笑道:“天下有许多忧国忧民之人,女子,也不过是一部分。”
“对了……”明仲卿再问:“殿下这一路不好走吧?”
瞿归云听明仲卿这么问,笑意不由自主的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满面愁容:“或许是周隐的玉佩,一路上没有被魅族伤害,但流民甚多,春末灾荒,百姓苦不堪言,贼子也时常侵扰。”
武纯看了一眼明仲卿,然后又看向瞿归云:“要不,明日殿下走时,我陪您一起,护送您到帝都?”
“这……”瞿归云下意识瞟了一眼明仲卿,然后回绝:“武姑娘还要守关,互送我,太大材小用了。”
“你疯了吗,你要去帝都?”明仲卿也惊讶于武纯的要求。
而武纯这边,却开始辩解起来:“互送殿下可不是大材小用,殿下这是要去解天下大弊去了,我可是大功臣。守关这种事,可不是我的活,我只是个帮忙的。”武纯笑着摸了摸自己的头发,然后接着言:“再者,沧元帝都,‘四朝八荒,奉以天城;虎啸鹰鸣,陆海皆庆’,我还没去过呢。”
“现在那可不是什么天城,那是地狱。”瞿归云无奈的摇摇头,还是不愿让武纯和自己同往。
记忆恢复后,有些深刻复杂的线索却在她脑海里失踪,偶尔只在她梦里浮现。瞿归云记得江徐徐这个人物,可偏偏忘了模样,忘了羁绊,忘了种种关键。她总觉得自己身边或许该有一个人的,可每当她被好心的流民从梦里叫醒,逃开贼子时,当她在河边饮马时,当她在劫匪追赶的时候,她却又感到自己一人,孤零零至不真实。
如今看着武纯,她冥冥之中认为,或许有人该在她身边,可那人偏偏不在。
瞿归云以为是周隐,可在午夜梦醒时,她又觉得,那份深刻复杂,不属于情爱里的救赎,也不是儿女情长的缠绵,或者惺惺相惜的不舍……
是另外一种繁琐又单纯的情感,锁住了她和江徐徐,哪怕瞿归云重生之后,也舍不得放开又不愿意记起的记忆。
“地狱我也敢闯。我可是武纯。”武纯铁了心的要走这一遭:“殿下为了大瞿生里来死里去,如若臣子不能为殿下尽一点点忠,那要臣子还有何用?殿下于大瞿舍命相保,甘死而不弃,要是我连护送殿下去干大事的胆儿都没有,我有何脸面为大瞿之臣?”
武纯说的不疾不徐,却那样掷地有声,哪怕明仲卿,听的都动容十分。她一介女子却雄心壮志,比某些男人还要透彻,这要人该如何不佩服?
“不如我去吧?”
武纯白了明仲卿一眼,然后拒绝他:“你一个大男人,我身为女子,和殿下还有个照应。”
瞿归云听到这里,心中也被武纯所打动,最终只好让步:“那就有劳武姑娘了。”
“不打紧。”
说走就走。第二日一大早,瞿归云和武纯就来找明仲卿辞行。
几句话罢,瞿归云就先去牵马了,留下了武纯和明仲卿,单独说几句话。
“有什么要我帮忙的吗?”武纯好像有所准备一样的问。
明仲卿挠了挠脑袋,然后从袖子里掏出来了个信封,递给了武纯:“如果到了帝都,把这封信,帮我交给明府管家吧。”
武纯接过信封,看着上面赫然写着“秦氏启。”
她笑了笑,然后转身就要离开。却又被明仲卿叫住了:“阿纯……一路顺风,多加小心。
——谢谢你。”
武纯摆了摆手,就走了。
人们总在离别的时候仓促而又不舍,不舍却又什么话都不说。一万个人里有一万个人不喜欢送别,为什么?
比起归期未有期的送别,还不如凭空消失的好。
可一旦凭空消失了,又会觉得为什么没有好好送别?
人们生而矛盾复杂,自我拉扯,哪怕是多少珍重保暖多喝水的叮嘱,到嘴边也只有一句——多加小心。
再复杂,最后归结到底,却是简单的“思念”二字,这么简单了两个字,越是历经风雨,越是沉重。
而武纯想要听的,也是一句,我等你回来。
她也不会想到,这“那我等你”四个字,竟是秦氏对即将离开的明仲卿说的最后一句话。
随着启程,钟鸣关也就越来越近。而此刻那巍峨的钟鸣关,正经历着一场大浩劫。
周隐到达钟鸣关时,看到的并不是大瞿的旗帜,风卷着旌旗翻动,等到周隐看着旗帜翻平在自己视野中时,心中突然是一阵堂皇。
上面赫然写着一个——孟。
守关将士问他从哪来,他说乌月关。
问他到哪去,他说帝都。
“先生为何这种时候去帝都?”守关一边放行,一边询问。
“处理家人后事。”周隐一边说着,一边下马,看了一遭关内的情景,显然不是上次经过这里的样子,他又询问:“这钟鸣关原是大瞿旗帜,为何变成了东孟?”
听到这里,那些守卫突然警觉起来,刚刚和周隐搭话的那个人走过来,仔细端详着周隐那瘦削沉稳,方棱俊秀的面相:“你是什么人?”
“你们守将是谁?原先的文玢将军在哪?”
周隐看着几个守将走过来:“我们带你去见我们将军。”
走进主营帐,就看到一个身披银甲绒风的将军,正在观看地图。
“靳将军,这个先生要见您。”
就见靳迁慢慢转过头,那双细长冷淡的眼睛,看向了周隐。
“你是?”
周隐拱手道:“周隐。”
四下的人都是一惊,吓得手足无措的掏出剑来,作预备作战的模样。
靳迁也是被这一声“周隐”给吓到了。他摸了摸额头上的冷汗,却也面不改色,道:“世子途径钟鸣关?”
“对。只是钟鸣关物是人非……”周隐慢慢向前一步,道:“不知道将军下一步,要去哪里?”
“奉国公之命,替大瞿看守钟鸣关,以免有异族来犯。”
“看守?”周隐狐疑的望着靳迁,然后又问:“不知道将军名讳?”
“靳迁。”
又是个姓靳的。
周隐冷冷一笑,又打听文玢的消息。
最后,周隐在地牢里见到了文玢。
文玢一见周隐来到,又是欢喜又是担忧。
欢喜的是周隐竟然还活着,担忧的是,为什么会在地牢里见到周隐。
不过周隐已经解释清楚,他是来探望文玢的。周隐终归是南恒世子,没有人敢对他怎么样,否则南恒大军现在一定会碾压而来。放在周器的时代,或许不会这样,但周耽,他们可不敢确定,周耽会不会是第二个周器。
“你快告诉我,究竟是怎么回事?”
文玢叹了口气,然后解释:“不到一个月前,东孟军队突然兵临城下,那时整个钟鸣关只有我文玢的一支军队。他们以代替看守为由杀了我部下,囚禁了我,已经快要一个月了,不知道是在干什么。”
“一直在等吗?”周隐突然想起在沧元帝都勤王的军队,从沧元帝都驻扎到帝都之外,如若是钟鸣关也是东孟的军队,恐怕就是想和沧元帝都来个前后夹击。
“世子快去帝都吧,百里将军他们被靳渠的人所囚禁,现下实在是处境堪忧啊……”
“你怎么办?”周隐又放心不下文玢的现状。
“我守的就是大瞿,大瞿在,我就在!”文玢的目光里闪烁着波澜壮阔的浪涛,若说大瞿如今为何还在垂死挣扎,那就是因为这些人。
因为明仲卿,武纯,文玢,百里三郎,瞿归云等等等等。
所有人都在无声或有声的战争中等待着,等待着结束,等待着结果。
周隐离开地牢后,又被靳迁叫走了,他规劝周隐哪里来的还回哪里去。大瞿气数已尽,他接到沧元帝都的信号,一月之内如若还是找不到瞿归云和周隐,就踏平御政殿,从此大瞿改姓。
“改成什么?孟?还是靳?”
靳迁一时怔在了那里,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周隐。
“你为何要来劝我?你自己清楚状况吗?你是在为谁做事?”
靳迁皱皱眉头,矜言厉色:“当然是东孟!”
“是吗?”周隐逼问了一句后,就不再和靳迁说话。他从马厩牵走自己的马,继续朝北去了。
可刚刚进了钟鸣关,他就消失不见了。
之后再见到他,就是在大殷殿。
白南正在看书,被周隐和他的马吓得魂飞魄散。
他呆呆的望着周隐从马上下来,一直走到自己身边。
“请孟国公安。”
白南看了看那匹马,然后示意夕沉快叫人把马牵走后,才扶周隐起身。
“世子……世子怎么来了?”白南惊讶的询问。
“我想知道,钟鸣关之事。”
白南一听周隐问这话,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世子北上了?”
“对。”周隐果断回答。
白南看着周隐,犹犹豫豫的道:“寡人是听从中书令和监察御史之意,钟鸣关将士空无,大难关头,需要看守……”
白南话音未落,周隐就逼问:“那是看守吗?大瞿的关隘怎会是要东孟看守?”
夕沉这边刚把缰绳递到两个被这能出现在宫殿里的马匹给吓了一跳的宫人手里,这边就看向周隐:“请世子注意措辞,此刻您身在大殷殿,这里是东孟而不是南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