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老头道：“我是一个曹银，我的手上，也有几十万两银子在周转。有一次，他们请我喝酒，等我醒来以后，我就来到这里来了，他们指控我，贪污，官钱私用！现在财库里，一两银子也没有了，他们要我全都吐出来！可怜我，什么也不知道，就在这里被他们关了五年，整整五年！现在全县的财政亏空，全都算在我一个人的身上，八十多万两白银呀，就这样进了他们的口袋，而这个黑锅却是我在背着！这些年以来，他杀又不杀我，打又不打我，只是一个劲地叫我交钱，让我的家人交钱，美其名曰，将赃银吐出来！我的家族，在当地也算是一个望族旺族了，结果，我家一步一步地被他们榨干了，现在都已经破裂了，我们估计，他们在我家人的身上，至少又榨了二十万两！这中间，至少包括了十五万两的高利贷！最后，我的家人实在交不起了，他们有的去逃荒了，有的上吊了，有的跳河了，反正都不在了！只有我这个祸首，我还在这里黑洞里，像狗一样的活着！”

刘超根本不相信，天下会有这样的事情，他道：“他们告你贪了，难道他们不拿出一些证据来吗？就这样草草地给你们判了?他们的这个案子，又怎么可以通过刑部的审核尼？这个不是扯蛋吗？”这个时候，刘超都发现自己也有一些粗口了。

“这个事情，还需要审吗？有理没理，都是他们嘴上的事情，他们说你有理，你就有理，他们说你没有理，你就没有理！就这么简单！”这个老头叹了口气，又笑了笑，他笑得无限的苍凉，他道：“也好，这样也好，我的痛苦的日子，也快要过去了，我只有十天的时间可活了！十天以后，我就要处死了，这无边无际的痛苦，也随着刽子手的那一刀，全都没有了！以前我活着，坚持活着，我只有一个信念，就是我想亲眼看到他们倒台！看着他们身败名裂，身首异处！可惜的是，那一天，我是永远也看不到了！”

刘超的心里，感觉很乱，很重，也很烦！他一直认为，自从严竣执掌刑部以来，所有的案件都得很了很好的清查，没有什么遗案，律法森森，井然有序，百姓们的头上，都是一片片的青天！如果不是自己也进来了，谁又能想到，这里面有黑暗有多深？听得他都有一些触目惊心！

“现在我只求你们一件事，这件事请你们一定要答应我！否则的话，我就是死了，也不会瞑目的！”这个老头道。

“你说吧，也不知道我们可不可以满足你的这个愿望！”另一个汉子也道。

刘超发现了一个现象，这些人，他们都没有站起来过，他们都是像蛇一样在地上爬着。难不成人，他们的腿都打断了？其中一个汉子，对刘超笔了笑，道：“不错，你的眼睛看东西看得真准！”

刘超反问道：“我的眼睛看东西看得真准吗？”他真想告诉他们，这些人的所有痛苦，就是他的这双眼睛造成的！就是他的这双眼睛看东西看不准而造成的！如果他看得真准的话，他会重用严竣吗？他会这么放纵严竣他们吗？虽然柳风云等老臣，不止一次明里暗里都和他说过，可是自己听进去了吗？没有！他恨自己，他不能原谅自己！

天天守在宫里，吃香的喝辣的，天天莺歌燕舞，这些黑暗，这些痛苦，当然是没有办法可以理解的。

这个老头道：“好的，那我就说了，我的愿望就是，如果他们这一帮人全都绳之以法的时候，你们一定要告诉我一声！”

这本是一个很小的请求，小得不能最小了，但是这两个汉子听了以后，他们都摇了摇头，其中一个道：“不好意思了，老人家，这个愿望，我们真的达成不了！先放我我们能不能活多久不说，就说他们这一帮子人，现在的王上，这么看重他们，信任他们，现在谁敢对他们说半个不字？哎，都是那个昏君搞出来的事情！如果上天有眼，也让他进来这里关上几天！”

刘超的脸红了，幸亏这个牢房里很是阴暗，他们几个倒也没有发现。

“对了，各位，请问一下，这里的马桶在哪里？我好像要方便了！”刘超感到肚子不太舒服，于是问道。

“马桶？就在那里！”那个老头指着一个角落，现在那个角落里，堆着一大堆粪便，上面爬满了蛆，刘超走过去了后，他没有忍住，还是吐了出来。

“坚持坚持吧！”其中一个汉子道：“我以前是有洁癖的，现在我也不觉得它如何的碍眼了，也闻不到它的臭气了，习惯就好，习惯就好。”

刘超实在没有办法在这里蹲下去，他将裤头拉起了，走到他们几个的面前，道：“这个时候，应该是到了吃午膳的时候了吧，怎么没有人送来吃的，喝的？”

“午膳？你真会开玩笑！还有午膳？你认为你是王爷呀！在这里，我们一个个就像是狗一样!再者说了，我们这里，一天才吃一顿，就是两个发了霉的窝窝头，一碗水而己，现在还没有到时间呢！”其中一个汉子道。

正在这个时候，几个狱卒他们又来了，他们将牢门打开，叫道：“刚才抓进来的那个人是谁？来，过堂！”其中一个狱卒指着刘超，道：“就是他！”

“来，锁上，将他带走！”那个狱卒头喝道。

刘超现在来到了大堂上。其实，这里根本就是一个侧厅，又小，又脏，一个五品官坐在一张脱了漆的破桌子上，他的身侧，则坐站一个干瘦的老头，好像是师爷一样，此外还有一张满是血迹的长条凳子，十个强壮的汉子，分左右站立，他们手中的长棍，一端都是红色的，也不知道是血迹，还是涂的这个油漆。

“跪下！”刘超一进来，这个五品官便喝道。

刘超当然不跪，自己堂堂天子，他只跪天，只跪地，中间跪父母，，他什么时候跪过其他人？

“有骨气，不错！”这个五品官见刘超没有跪的意思，他对左右道：“将他打得跪下为止！”一个汉子闻言，举起棍子，对准刘超的膝窝里就是重重的一棍，刘超还没有反应过来，他只感觉自己的双膝一阵巨痛，然后就倒在了地上。

“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人呀，为什么要这么贱呢？配合一点，会死人吗？”这个五品对刘超道：“在审以前，我先和你说明一点，我不管你以前是做什么的，你有多大的官，有多大的权，有多大的势，有多少的钱，我都不管！在这里，你的身份，就是一个犯人！而我则是你们的判官！你们的生与死，都在我的一念之间，所以，有一件事，你必须给我听清楚了，你最好积极的回答我的问题，你不但要保证你的话是真实的，而且还要想方设法让我高兴！如果我一个不高兴了，那就不好意思了，你的罪过就重了！这样对你，对我，都是不利的！你也不要试图来挑战我的耐心有多好，你也不要试图挑战你的挨打能力有多强！告诉你吧，在这条长凳下面，你就是一只猛虎，我也将你打成一只病猫！你就是一条飞龙，我也将你打成一条蚯蚓！”

刘超喘看气，没有回答。

五品官道：“我刚才说的话，你听清楚了吗？”刘超别过脸去，不去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