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灿也很难堪，但她觉得她有责任把这个难堪化解掉，也必须化解掉，工作人员在旁边一直在表达歉意。

齐灿抽出纸巾擦了擦孩子小脸上的眼泪。把她拉到了一边。

“你叫果果？”齐灿柔声的问道。

“嗯”小女孩没有说话，但是点了点头，总算是有了回应。

“果果这个名字真好听，谁给你取的名字啊？”

“我妈妈。”总算是说了一句话，齐灿从口袋里掏出一枚棒棒糖，剥了糖纸，递给她。

糖能缓解紧张，压力，的确是。

小姑娘把那颗棒棒糖的糖球含在嘴里，糖球在嘴里不停的滚来滚去，从左边到右边，那根露在外面的绿色的小棒棒也不停跟着移动。

齐灿一下子笑了。

又给了她一枚棒棒糖，果果接过糖转身就跑了，跑到奶奶跟前，像齐灿刚才那样，把糖纸剥掉，塞到奶奶嘴里了。又在奶奶面前故意把嘴巴里的糖球转来转去，奶奶摸了摸她的头发。

还是个孝顺的孩子。

就这样，徐天和齐灿终是把毛果果认养下来了，以后他们要每个月来看她一次，定期给她买些必备的衣服，适当带些礼物，负责她以后读初中、初高中以及读大学的费用。

徐天走时认真的告诉毛果果和奶奶，让她好好读书，只要她愿意读书上学，不用考虑任何费用的问题，都由他自己负责下去。

徐天他们一直在屋外说话的当儿，也许是奶奶见好事成了，连脸上皱纹都笑成了花，连忙招呼大家进屋喝口水。屋子里又破又脏，明知道来人，怎么也不收拾一下。家具都是上个世纪七八十年代的家具，旧倒是无所谓，关键时太脏太乱了。

齐灿感觉有些压抑，地平铺的还是那种红砖的，一块一块错开铺设的，上面的泥土很厚都快看不见砖了，猛一看还以为是泥巴地呢。齐灿想起了自己小时候家里的老房子也是这样子铺的地平，如果上面粘有泥土，她都会用挖铲把泥巴铲掉，然后门口池糖里拖把砖头地也每天拖的红通通的。房子里墙面到处都是孩子涂涂抹抹抹的铅笔印，零零散散的贴了一些小孩子喜欢的贴画。

奶奶招呼果果把桌子收拾下，齐灿这才注意到这张小小的折叠桌，上面有孩子课本、作业本，果果一股脑连文具和课本都挪到了另一张高桌子上了。奶奶倒了水给大家喝，让大家坐，屋子里凳子不够坐，连门口的小矮凳也搬了进去。

果果心情好了一些，欢快的一趟趟的到处找凳子给大家坐。

齐灿仍旧没有地方坐，果果拉着齐灿进了房间。房间很暗，很拥挤，虽然只有一个老式的大立柜，其余的地方全部是装的满当当的纸箱，都放在一条条的长板凳上，纸箱里都是衣服，夏天的、冬天的到处散的都是，还有各种各样的被子、毯子。看成色齐灿觉得有些肯定是她奶奶在外面捡破烂捡回来的。

一个写字台，上面推满了杂物，发夹、搽脸霜、破书本、落满灰尘的镜子、散落的花生壳，果果引着齐灿，让灿坐在床上。

床上的被子也没有叠，齐灿把被子往里挪了挪，以免坐到被子上。

果果开始翻纸箱，折腾半天拿出来几张A4大小的纸。

原来是她画的画，一张拖着大尾巴的美人鱼，一张画的稍好一点的的冰淇淋甜筒，还有一张春节主题的画，上面的大大的福字。

画的实在不怎么样，但果果仍旧很兴奋的展示给齐灿看，但齐灿仍旧狠狠的夸了她。果果腼腆的笑了。

“你喜欢画画？“

果果点了点了。

“这画是谁教你画的？”

“培训班里的学生画的，我同桌在里面，她画的画我看过，我回来自己画的。”果果一脸的自豪。

“培训班在哪里？”

“就在街上，小天才艺术培训。离我们这里不远。”

“你想不想去？“

果果又点了点头。

“你这间屋子怎么堆这么多东西？”

“奶奶说这都是宝贝，是我们的家当。”

“那边那间房子也是用来放宝贝？“

“是啊，那间房子里更是宝贝，里面有麦子、玉米还有米和土豆，都是吃食。“

“那你学习好不好？小朋友不都喜欢把奖状贴在墙上，我怎么没有看到一张奖状。“

“我学习不好，没有得到奖状。“

“为什么不好好学习呢?”

“我们班发奖状时都是站在讲台上，举着奖状，老师还给拍照呢！“果果明显的羡慕之情出来了了。

“那你下次也要努力得个奖状呗！“

“得个奖状也没有用，奶奶说让我快快长大，到时就不用上学了，自己可以挣钱养活自己就好了。“

齐灿一时没接上话，穷人的困苦，我们无法想象。

齐灿一直觉得自己小时候家里条件不好，也很穷，但至少是窗明净几的，整洁舒服的，父母对自己求学一直是支持的。眼前果果的状态好像连自己小时候的条件都没有达到，至少现在的她要比自己小时候要穷，不管是精神上还是物质上。

有的人可能只是活着，就已经拼尽了全力。

齐灿正想着如何开导毛果果时，外面堂屋里大家在和奶奶告别，准备离开了，齐灿也趁机从里屋出来了。

工作人员慰奶奶，让她放心，好好让果果读书上学，有困难来就找他。

奶奶送大家出来，齐灿回来看见果果扶着堂屋的门框站在那儿。

你习惯了繁华与富足或者是小日子过得也还好，就会误以为贫穷和疾苦不存在，那是因为你没有穷过，仅仅是不知道而已。

徐天临走进给了奶奶一个红包，齐灿知道里面只有500块钱，徐天本来想包1000块钱的，但村干部不让，说细水长流，给200就行，徐天觉得少，后添了300元，村干部还说不能一下子给这么多，会让她们产生钱来得太容易会失去斗志。

返程的时候，车子经过了果果说的街上，街道有点窄，司机停车避让对面来车时，齐灿抬头，只一眼就看到了“小天才艺术培训“的招牌。

齐灿下车，进去之后感觉很简陋，但里面也有不少孩子。

齐灿了解了一下画画班，画画是个耗材的培训，有纸张、颜料、工具的费用，但一年学费才850块，和城里动辄四五千的画画班班的价格真是比不了。齐灿想都没有想，就直接扫码交了钱，替毛果果报了个名。

齐灿把小天才艺术培训开的票，还有报名送的那个娃娃一起给车上的那个村干部小李时，小李说了句：“齐老师，你真是个善良的人。“

“毛果果喜欢画画，在房间时她给我展示了她画的画，就那个时刻，我看到她眼里有光。“

到村委会时，小李下车了，分别时说了很多感谢徐天和齐灿的话。

齐灿也跟车窗外的小李挥手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