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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扔出菜刃会造成怎样的后果吗？当然知道！谁都猜得中大概情节。

那能怎样？

小剜反正只是吓唬人。

尽管，做的有些过火。不，不是一般的过火，严重的话会起到不可预估的连锁反应，搞不好会闹命来。

命呐！

怎么忍得住亲人间相残？

可小剜，为什么不后悔？在那瞬间，他想要后悔，可他知道他不能这样轻而易举的就放弃好不容易建立起的家庭威信。

他想说，他不是一个没有用的人。换做以前，可能丢出这把菜刃的那瞬间就自责地哭泣。

现在不行！

他已经体会过因为自己的失误而害逝朋友的痛苦，懂得把握分寸，此时也不能哭。

要告诉这个家——

申小剜，绝不是一个没有用的人。而且，也绝不会因为他人的辱骂而害人，最多吓唬人。

（对不起，我只能通过摔东西的方式来告诉你，我有用。哪怕我没用，至少我有脾气。而你已经老了，那把菜刃，我能投中靶心。）

（我也不会投中“靶心”。）

小剜，是个人，不想在家里最窝囊。他又岂会不知道家人带给他的庇佑与爱？

因爱生恨。

（我申小剜，不会一辈子孤独终老！就算此生无依无靠，也是一个有用于世界的人。）

（我可以没钱，我不姓资。）

（我……）

有忍不住想哭的时候。

说时迟那时快，爷爷虽然年迈，慢腾腾从小板凳上起身，扭曲着僵硬的手脚冲过来，模样动作可以说非常……

老态龙钟？

不！是“好笑又好气”。

老龙摆手，大口一张吐出恶言恶语：“你个狗东西，还敢打起我来了？还敢拿刃砍我。”

（他是这样理解的吗？）

小剜有苦难言，可解释已经毫无用处。

眼见“老龙”拖动臃肿不堪的躯壳缓缓逼近，下一秒仿佛能够闪现过来直取青年接班人的头盖骨。这不是一般的“猛”，猛得可怜。

怜悯吗？

没有！

但小剜又有些憎恶自己，为什么自己不能年少有为、凭十八岁的智慧赚取利益与钱财？

变有钱？闯出名堂？

价值？

都是笑话，笑不起来！

逼迫近身，眼下怎么办才好？

小剜赶紧回身，与奶奶四目相对。那一刻，他才是真正的深深自责，现在道歉还来得及吗？

你看到奶奶那带点厌恶的双眼了吗？

（这样子做，不好。）

哪怕恐吓，也不好！那是一个老人，更是你爷爷！再有苦，也请不要发飙，知道你是一个“人”，所以才让你争口气。

小剜全明白了，因此更加憎恨自己。可要是问他后不后悔做这些事，还是那句话——无怨无悔。

因为今天不做，难道今后日子就能变得更好？可惜，已经无法回头。

悲催，不想要再悲催。

（我会掌控好尺度。）

下一秒爷爷挺过来，小剜只好迅速退回厨房，把门一关，抵紧。对他来说，外面那就是“龙”，而自己不能是“屠龙者”，因为道义。

是的，孝道就是这般的可怕。

小剜不敢反抗，但他可以恐吓，也做到了。为什么，还是那么恨自己？

原来连他自己都觉得自己没有什么用。看着白瑾饴逝去，他当时没有哭，是因为根本不相信那家伙会轻易就这么离世。直到后来，也忘记怎么哭。

爷爷在外面说的不外乎是气话，“没有用、狗东西”这两个词也只不过是他的口头禅。被犯了错的小剜，于耳畔自动屏蔽，装作听不见。

不知情的奶奶劝告着，能多做点什么？从语气中可以听出她仿佛又老了一岁。

现在，后悔吗？

依旧是，无怨无悔！人总有犯错的时候，小剜其实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事实。他很累，也很饿。

奶奶赶紧把灶火熄灭，怎么忍心菜烧糊？她不敢拉人，也不知道自己丈夫会对亲孙子做下什么狠手。毕竟，那些言语，她在听，入耳清清楚楚！

终于此时，爷爷破门而入。

小剜见情况不妙，赶紧一脚踹下去。

不好！

不踹还好，这下子连最后道歉的机会都彻底没了。接下来怎么办？那一脚的力度，小剜岂会不清楚？

很重！非常重！

松开抵门的手，好在爷爷穿的衣服厚，还有站着的力气。

伤中哪里没？

小剜慌了神，退到灶台边，摸到一盆水。

（水。）

这是他的救命稻草吗？

提起盆子，那一瞬间又不敢直接往人身上泼，只好冲地上倾倒。水漫金山！却也是这一个行为，让奶奶完全寒了心。

破坏狂！

心，大概比今年冬天最低气温更低。

错了！真的错了。

爷爷：“你个不要命的狗东西。”

一个不稳，小剜险些跌倒。他这件事确实是做错了，是看在爷爷行动不方便，才敢踢那一脚！

以小欺老？是的，就是这种心理。万一那一脚下去，直接……怎么办？

有想过吗？

有！其实小剜想过，但他依旧无怨无悔，多多少少是冥顽不灵。

罪无可恕，不可教也！

这次闹剧，终于能够缓和一下。嘭嘭直跳的心脏，在场三人都有。

小剜无情无义的那张脸，满是无助。其实他想过后果，却没想过怎么去承担那些后果，就感觉与自身无关。

是的，接下来那些已经设想过的所谓“无关”的后果，会铺天盖地的袭击过来。

到那时，别问怎么办。问就是——无怨无悔。

做了就是做了，承认便是。

怎么，难道在父母面前不承认？虽说父母巴不得爷爷奶奶不跟着自己住一块儿，少养两张口，可他们知道那是自己亲人，顶多吵两句。

小剜免不了会受到一顿责骂。

这就是，他的家庭关系。

人逝不可复生。就比如身后长的那条尾巴，它真的是瑾饴吗？其实都只是把它当成“她”，谁知道具体情况呢？

（我是真的错了。）

知道自己有错，却无怨无悔。他有用，但这件事上绝对错得离谱。

（以前上高中，寝室有个叫陈本强的家伙喊人用甩棍打我，我明明就在厕所旁，我的水盆里明明有水，为什么不用水泼他们？）

（难道我的怒火，只能对着家人发？我不想这样的……）

有些人，有些事，注定无法弥补。受到不公平待遇，如何还击，这是个大难题。谁能够解决，谁便是真正的英雄，这个英雄不需要加双引号。

一秒的怒火与恶意，便足以摧毁一个想要成为圣人的好人。

所作所为，究竟是善还是恶？

连自己都不是太懂。

（难道我想做好人，是想为我的罪恶添加保护色？不！我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