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长恭捏着她的手把玩：“小九想怎么做。”

若她的计划合适，他和表哥会选择支持她的，卢家惹了她，总要为她出一口恶气。

裴宝珠目光阴沉，凑到谢长恭耳边低语。

谢长恭闻言眼睛亮了。

片刻后，说道：“虽然冒险了一点，但卢家到时候无论如何也辩驳不了，全族获罪板上钉钉。”

“我现在不便进宫，你找时间与表哥商议，若合适，你就在后门留下一个记号，今夜过后，卢二派的人定对我严防死守。”

倒不是害怕卢家的人，毕竟他们手里握着的并非能真正制衡住她的鹤儿。

可为了让卢家那边以为他们拿捏住她，下定决心铤而走险，她需要得到卢家足够的信任。

卢二得到夏儿今日的汇报，也会让她想法子全天候近身的。

谢长恭颔首：“好。”

裴宝珠在他下巴上落下清凉的一吻，男人的呼吸瞬间变重。

裴宝珠：“……”

这个家伙，她只是看他清瘦不少，心疼的安抚他一下，他居然马上情动？

不等她开口，旁边的人已经翻身把她压在身下，“小九，我们好久没…你不想吗？”

裴宝珠哑口，说不想是假的，可让她说想却怎么也说不出口的。

索性谢长恭也不需要她的回答。

“小九，珍惜我们难得的时间，之后恐怕要等到卢家的事解决完了。”

裴宝珠：“……”她还能说什么？

——

谢长恭看了眼天色，在累得睡过去的裴宝珠唇角亲了一口，轻轻抽出枕在她脖子下的手臂，整理好衣服后离开屋子。

临近寅时，再不走有可能暴露行踪。

谢长恭心底升起一丝暴戾，如果没有世家，他何至于和小九承受分离之苦？

那些家伙，趁早给他死绝！

青女远远的站在树下，既能观察到院子情况，又能避免听见屋内羞人的声音。

她脸微热，主子和郡马爷的感情还真是好…咳咳……

谢长恭对她招了招手。

青女走过来，屈膝行礼：“郡马爷安。”

“照顾好郡主。”顿了下，他补充道：“一切以郡主的安全为重。”谢长恭的眸底黝黑，令人看不清他的情绪。

青女垂头：“是。”

“把那女人弄醒吧。”谢长恭说完，转身消失在夜色中。

青女回到屋子，拿住醒神的药粉撒到床附近，然后回到软榻躺好。

还好郡主殿下提前与她说了，让她备了香囊，不然连她也要跟夏儿一样被迷晕。

她跟着被迷晕不是什么大事，就当睡一觉。

可凭着夏儿的警觉性，如果她一觉睡到天亮，定然会起疑，所以自己保持清醒很有必要。

“…”

夏儿猛地惊醒，坐起身看了眼窗外。

她揉了揉头，坐着马车来回赶路精神不济，居然睡死过去。

不应该，她得打起心神，不能辜负主子对她的期望！

软榻上的青女翻身，朦胧的睁眼。

“啊！”她好像吓了一跳，拍着胸口问：“夏儿姑娘怎么了？郡主殿下叫人了？”

说着，她想要穿鞋下地。

夏儿摇摇头：“不是的，我想出个恭，你要一起吗？”

她未怀疑青女，作为守夜的丫鬟，随时保持警醒，她刚才的动静不小，吵醒青女也是可能的。

青女捂嘴打了个哈欠，“好，我们一起。”

望着夏儿的背影，青女勾唇。

论演技，她只被主子识破过，一个小丫鬟还不足以发现破绽。

——

第二日，裴宝珠瞥了眼身边眼底青黑的夏儿，嘴角勾起冰冷的弧度。

夏儿看清她的神色，心底叹气：福康郡主看她不顺眼是应该的。

吃过早饭，裴宝珠挥退屋内伺候的小丫鬟，斜睨夏儿：“夏儿姑娘，本郡主今日还没看到彩月的亲笔信。”

夏儿福身道：“奴婢等下便去拿信，郡主殿下稍安勿躁。”

为了安抚这位脾气不怎么好的郡主，主子约定每日快马送信，让福康郡主安心。

事实上，彩月跟谢小公子已经被主子偷偷带进京城。

最危险的地方是最安全的地方，况且卢家的大本营也在京城，福康郡主未必就能找得到。

一旦福康郡主反水，主子做好了鱼死网破的打算。

想想啊，福康郡主的亲子因为皇帝和世家的争斗无辜惨死，福康郡主事后会不会越想越愧疚？

如果加以引导，福康郡主说不得会对皇帝心生恨意。

那是万不得已的退路，就算卢家不在了，李家和郑家总归也能利用福康除掉皇帝。

那是最坏的打算。

即使现在世家已经不如从前那般一心，关键时候，他们还是会拧成一股绳的。

裴宝珠轻哼了一声，夏儿垂着脑袋去找人传递消息。

虽然跟进郡主府的只有她一个，郡主府外却有不少眼线。

说到这就不得不感叹昭淑大长公主给女儿留下的人手得力，若不是福康郡主允许，郡主府附近根本不可能出现眼线，早被郡主府的侍卫清走。

夏儿很快回来，带来彩月的信，同时也得到了卢二老爷的指令。

于是，在裴宝珠看完彩月的信，心情有所转好的情况下，她硬着头皮开口：“郡主殿下，主子让你从今日起每隔两日进一次宫，最好拿到万圣宴的协助操办权。”

裴宝珠面色黑沉似水，在夏儿以为她要撂挑子的时候，她冷笑着应下：“本郡主会想法子要到的。”

夏儿松了一口气。

私心觉得此事已经成功大半——

正常万圣宴是由后宫之主，陛下的原配发妻郑皇后主持。

但自从五皇子被立为太子，谢妃晋位皇贵妃，郑皇后被陛下夺了掌管后宫的权利，宫务都由谢妃接手，万圣宴自然也是谢妃主持。

按理说福康郡主作为宗室女无权插手后宫，可她的位置终究特殊，陛下不会为了这点事情跟她交恶，谢妃那边为了太子也不至于继续和福康郡主死磕。

果然。

在裴宝珠进宫和永熙帝说完后，永熙帝二话不说应了。

“你性子疲怠，难得你有兴趣操办宫宴，朕就拭目以待了，若办得好大大有赏！”

“那表哥的赏我是拿定了。”

“皇贵妃近来身子不适，有你帮忙也可轻松些。”

夏儿垂眸。

陛下还真是宠爱谢妃。

卢家是以清妖妃的名义与皇帝对立，只要皇帝肯狠下心打压谢妃，卢家便师出无名了。

可皇帝偏偏舍不得，以至于双方一直僵持不下。

索性再有十几日事情就有定局。

永熙帝笑，随口问道：“你怎的突然回京？”

夏儿的心提起。

万一福康郡主与皇帝说明一切，她首当其冲第一个没命…

裴宝珠撇嘴。

“几个小的在庄子玩野了不愿回来，表哥你的生辰又临近不能耽搁，我只好拜托幼彤和永怿两口子照看几个孩子，过几日再带着几个孩子进京。”

永熙帝挑眉：“永绎那孩子不定性，你放心把孩子交给他？”

“所以我主要拜托幼彤。”

“哈哈哈…”永熙帝开怀大笑。

夏儿松了一口气。

福康郡主没有和皇帝明说的想法，那么只要福康郡主按照主子的指令将人带进宫，即使皇帝偏爱她，也不会全心信任她，福康郡主就再无回头路了。

永熙帝的目光落在夏儿身上，夏儿心中一凛：皇帝发现什么了？

在夏儿几乎不能呼吸的时候，永熙帝道：“这丫鬟眼生，不是福康你经常用的那个，你把大丫鬟留在庄子了？”

裴宝珠有将大丫鬟分给小团子的先例。

裴宝珠耸肩：“她和我眼缘，想着身边只有一个大丫鬟使唤不过来，便再培养一个，表哥连人家的丫鬟都要盯着吗？如此我可再不敢进宫了。”

“！”夏儿浑身冷汗。

福康郡主居然如此和皇帝说话，不怕皇帝治她一个大不敬的罪名？

“好好好，朕说错话了。”永熙帝既好气又好笑，语气颇有几分无奈。

夏儿目光微闪——对皇帝待裴宝珠的包容有了更深一层的认识。

“既然你要协助操办万圣宴，不如之后住在宫里？明华殿一直给你空着呢。”

裴宝珠道：“今日不行，我得回府带几个用惯的人手进宫，表哥觉得怎么样？”

永熙帝嘴角微抽：“你平日带人进宫可询问过朕的意见？”

“这不是表哥的生日快到了，寿星的意见最大嘛。”

永熙帝：“……”小九，你这有点扯了。

从小到大你每次客气起来都没好事。

不经意的瞥了眼裴宝珠身后的夏儿，他心微动，眼下确实没什么好事。

好在他也是心绪沉稳的，没有当场破功。

裴宝珠站起来道：“时候不早，我不耽搁表哥看奏折，先行告退了。”

永熙帝摆摆手：“快退下，看着你朕脑仁疼。”

“…”

裴宝珠带着夏儿走出御书房，达恩正准备进去通报。

“郡主殿下，您要走了？”他有些为难道：“娘娘求见陛下，老奴要进去通报，不然定送送您。”

裴宝珠冷笑：“不必，皇贵妃娘娘贵不可言，本郡主怎能与她相比。”

达恩闻言欲哭无泪。

两边他都得罪不起！

“达总管快进去吧，本郡主自己走。”说完，不等达恩反应，直接离开。

夏儿咂舌。

达恩是皇帝的贴身大总管，说句不好听的，连宫妃和皇子公主都要看他眼色，让他几分。

免得被这阉人穿小鞋，毕竟他是皇帝身边最亲近的人，陪伴皇帝的时间超过所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