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害！是相当的厉害！试问天底下又有几个人能做到聊着天都能睡着了呢？

第二日一早，众人便出发了。裴柏舟还有些舍不得，难得培养了一个好伙计就这么跟人跑了，怪肖握雪带着人瞎跑。肖握雪也做到了绅士，憨憨笑着说，“多谢师娘！”

聂小星还没醒，若是在，估计恨不得当场蹦迪才是，毕竟终于把这团火烛给送出去了。

众人走在小道上，朝昭昭已经抱怨了好一会儿了。

“阿六，你有没有记错路啊！”、“阿六，没有别的路了吗？”、“阿六，你确定这穷山僻壤能住人？”、“阿六？”、“阿六？！”、“阿六！”

一连串的问题，就连刘墨默都觉得她烦，本来路就不好走，浅一脚深一脚的，路边的芒草已经过了人的高度，稍不留神很可能一脚踩空了滚下去，现在这人一吵，便更觉得烦闷了。

她转过身，没好气道，“我说灵女殿下，你要是不想来的话就不要太勉强自己了，这地方路不好走，大家谁都知道，你犯不着这么一直在人家耳边强调，好吧！”

“诶？！你这人怎么说话的呢！”朝昭昭皱了皱眉。

“我就是这么说了，你能把我怎么滴？”刘墨默也是不服气。

两人针尖对麦芒眼看就要掐在一起，阿六和肖握雪两人连忙将两人扯开。

又走了一小段，只见远处有一棵参天大树，对半而开，一边是绿油油的，另一边却白茫茫的一片。

“前面那棵树那里就是了。”阿六一手拉着刘墨默，一手指着前方那棵奇怪的树道。

朝昭昭皱了皱眉，眯缝着眼道，“那是什么树啊！怎么长得这么奇怪。”

“是一棵李子树。”阿六道，“不过确实挺奇怪的，它半边树的果实已经完全成熟了，另一边却才开花。”

四人走了过去，树下正靠着一个瘦鼓嶙峋的老人。

那老人背倚着树，穿着一身粗布麻衫，背部有些佝偻，双手拄着一根拐放在双腿间。左眼用眼罩罩住了，两鬓已经斑白了，颧骨高高突起，整张脸皱缩着。

阿六上前，拱了拱手，“拜见老伯！”

老人眯开眼睛，探出头盯着阿六好一顿瞧了，才扯着个沙哑的嗓门道，“你是谁啊？”

“哦！”阿六直起身子，侧身一步介绍道，“我们几个受人所托来这里调查一下廖家村前些日子出的事。我叫阿六。”

“什么？”老人歪着个头，扯着嗓门道，“你刚刚说你叫什么啊？”

朝昭昭撇了撇嘴，没说话。

阿六笑了笑，又恭敬道，“我叫阿六！”

“什么？”老人嗓门扯得更大了，“你刚刚说你叫什么？什么阿牛啊？”

“得！”刘墨默叹了口气，果然找问路的大爷都是问不到路的，这又蹦出来一个马冬梅。

阿六也不恼，扯大些嗓子道，“老伯，我们是来调查廖家村五户人家死亡的事情的。”

“什么？”老伯拄着个拐，上来一步，扯大了嗓门，又偏头看了看众人，最后盯着肖握雪，脸上挤出来一抹极其诡异的笑容，道，“嚯嚯嚯！这小伙子好看，颇有有我当年的风范。”

朝昭昭本来还忍俊不禁来着，一见老人家这样，连忙将肖握雪往自己身边拉了拉，厉声道，“老伯，你这不待这么夸自己的啊！”

那老伯却没有理她，还要上前跟一步，对上肖握雪的脸，道，“好看！生得当真好看！就是成色还差了点儿，比不上我。”

这特么还挑成色水头的？刘墨默挑了挑眉，这老头多半不是听不见，而是得了阿尔茨海默症吧！她往阿六旁边靠了靠，小声道，“阿六，这老伯是干嘛的啊？”

阿六只是摇摇头，“不知道！”

谁知就是这么轻轻一句，那老伯耳朵却是出奇的灵敏，转身拂袖端身，神气道，“老夫廖远志，乃是一名秀才。”

“额……”

这老头到底是真听不见还是装听不见，若是真听不见未免又太灵敏了些，若是装听不见前面演得也忒好了点吧！

刘墨默上前一步，又回头望了一眼阿六，挑了挑眉，“诶……，那个，廖老伯，你能听到我们说的话吗？”

廖远志却伸手做了个禁声的姿势，道，“打住！别叫我老伯，称呼我为秀才。能听见！不聋。”

众人一合计，能听见，那就好办多了。

刘墨默上前一步，开门见山道，“那个，廖秀才，我们几个来调查廖家村五户人家死亡真相的。”

“你说什么？”廖远志又扯大了嗓门，将一只手抚上耳朵，皱着眉头，扯着脖子道，“你说什么，什么真相来着？”

“我看这老伯就是存心拿我们开唰的。”朝昭昭没好气道，“一说到正事就范迷糊。”

“谁说我说到正事就犯迷糊。”廖远志转向她，“我跟你说我清醒得很，我是廖家村唯一的一个秀才，整个廖家村脑子最灵光的。”

刘墨默翻了个白眼，这特么的真如朝昭昭所说玩人吧！她撸了两下袖子，没好气道，“我可以敲了他这颗灵光的脑子吗？”

阿六赶紧拽住她，道，“师姐，别！”

“什么头啊！”廖远志有扯着嗓门道，转而看向刘墨默，扯着一副大嗓门道，“姑娘，你刚刚说什么头啊？”

朝昭昭似是看懂了什么，做了个禁声的姿势，喊道，“老伯，你在这树下干什么呢？”

廖远志转身，双手扶着拐，抬头看了看树，“都说了别叫我老伯，叫我秀才。我是廖家村唯一的秀才，整个廖家村脑子最灵光的。”

“整个廖家村脑子最灵光的。”刘墨默跟着一同道。她叹了口气，摇摇头，“我觉得这老伯就是存心的，存心找我们几个刷存在感，炫学历的。”

没想到那廖远志却仿佛没听到一般，神情还有些哀伤，耷拉着头，伸出一只手很温柔的抚了抚粗糙的树干，“我在这里守灵呢！守了好多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