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墨默再次睁开的时候，自己已经在秦婆家里了，阿六守在床边已经睡着了。听瓜皮那小屁孩说，他已经在床头守了两天了，回来的时候身上还有血，换了身衣服后便一直在旁边守着，片刻没能离身。

两人简单修整后，没有逗留，在清虚观里留了一封信便走了。

回到朝阳门，恰逢毓秀不再，刘墨默便去找了右护法。

果不其然，这家伙简直跟钉在了蒲团上一样，每次来都是在那里批公文。她甚至都有些怀疑朝阳门这个集团就是右护法这货的了。

见刘墨默来找他，右护法表现得并不怎么高兴，连正脸都没有瞧她一下，像极了某个部门的经理一样，上来便道，“你回来了？来帮我磨个墨。”

“WTF？”刘墨默挑挑眉，“我说右护法，你能别一看到我就让我做这做那吗？”

右护法搁笔，抬头一副你还想要怎么着的表情道，“左右你回来也不是什么好事儿，待会儿保不齐还得告诉我你又欠了多少外债，撞死了我几匹良驹。我现在倒不如直接先让你干点活，待会儿发火的时候，也好收着点儿脾气，省得到时候你再说我吓到你。”

刘墨默这才一副狗腿子样上前，边研墨边道，“真是什么都瞒不过右护法你的眼儿。”

右护法干脆闭上眼睛，“说吧！这次你是欠了人家包子钱了，还是在外面又砸了人家场子了？”

“瞧右护法您说的！”刘墨默笑道，“这次我管自己管得可严了，不仅没有欠债，还做了好事呢！”

右护法抬头看了她一眼，一副太阳这么打西边出来的神情，“哟！看不出来啊！你倒是说来听听？”

“我和阿六两个人这次解救了整个村子，而且还给村里的一对祖孙捐了一百两银子，你说算不算做了好事啊！”

右护法却努了努嘴，“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倚。你这叫做了什么好事儿，你还是直接说吧，你干了什么坏事儿，我若是能帮你收场尽可能的帮你收。”

“其实……”刘墨默竖起一根手指，“其实还真有一件事儿。就是我出门不是借了你两匹马么，撞死了一匹！”

右护法整个身子一僵，提在手里的毛笔上一滴浓墨坠在竹简上，随即整个毛笔都戳了下去，毛笔头变成了一个炸开的拖把。

刘墨默坚持着见势不好，拔腿就跑的原则，连墨都不磨了，偷偷摸摸已经摸到了大门口，眼看前脚就要迈过门槛。

那门却突然栅紧了，险些没把她的脚掌给截断一截。她笑嘻嘻的转过身，见右护法已经站在那里了，桌上没有批完的竹简也掉落在地，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周身灵气涌动，掀得头发都摇摆起来。

“那个……，右护法，今天外面的太阳好像很不错哦！”

右护法从书案后面走出来，一伸手，架在旁边架子上的拂尘飞到他手中。

刘墨默险些要吓昏过去，连忙解释道，“右护法！右护法！你听我说，这是个意外，知道吗？这是个意外！那匹马命里该绝，它……它阳寿尽了！”说着，她竟好不要脸的上前抱住右护法的大腿，“右护法，它……它……，你应该给它算过的，它命里该有一劫。”

“我看你才是命里带煞呢！”右护法蹬了一下腿，但由于抱着的人实在是箍得太紧，根本就没有甩开。

他委身蹲下，把拂尘一丢，“你这回弄死的到底是我‘烈烈’还是我的‘广广’啊？”

“哈？！”刘墨默一愣，看着眼前这张几乎要老泪纵横的脸，连忙正了正颜色，“‘烈烈’、‘广广’是谁啊？”

“你说啊！你上次把‘丙丙’撞死了，我还没找你算账呢！”右护法哭诉道。

凸(艹皿艹)！刘墨默愣了愣，听说过车控、妹控、各种控，他竟然是个“马控”。她赶紧摇了摇头，让自己脑袋清醒一点儿，道，“那匹棕褐色的。”

右护法仿佛一瞬间被抽离了灵魂一般，“我的广广啊！它可是我马厩里最贵的马了。”

刘墨默一时竟觉得他有点儿可怜，连忙安慰道，“右护法别急，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下次我们再换一匹好马！”

右护法一把将刘墨默甩开，“你居然还打我马的主意，你知道我的马有多金贵吗？”

“我……”刘墨默挠了挠脸，她虽然不懂马，到底也知道骑马是上流社会的活动，憨笑一声道，“我知道。”

右护法却似小孩子一般哼了一声，“你知道什么？你根本就不知道！”

“？！”刘墨默缩了缩脖子，小声嘟囔道，“不知道就不知道嘛！干嘛还摆出这副样子。”

“你以为你撞死的是什么马。”右护法吼道。

刘墨默就在一边静静的看着他，一句话都不敢吱声。

右护法坐回到蒲团上，心疼道，“我家‘广广’可是上等的汗血宝马啊！居然这么给你糟蹋了。”

“……”刘墨默咽了咽口水，探头道，“右护法，我还有一言，算是这次出门的意外收获，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右护法一手捏着自己的眉心，一手搁在书案上甩了甩，摇头道，“你也别当讲不当讲了，左右你狗嘴里也吐不出个象牙来，你倒不如一并在这里吐了出来，省得我还得找你秋后算账。”

“那我可就说了啊！”刘墨默舔了舔嘴，“朝阳门里有内鬼！”

一听此言，右护法脸上的愁容也没了，刚刚那落魄肉疼样也不见了，坐得也端正了，神情也严肃起来，“说来听听！”

刘墨默便把在外住店的事儿一股脑全倒出来，后又补了一句道，“右护法，我知道的就这么多了，能不能猜出来就看你的本事了。”

右护法捏了捏下巴下并不存在的胡须，皱了皱眉。内鬼么？当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自打毓秀来了朝阳门后，他们两便经常在殿内作法卜凶吉，可每次算到朝阳门的气运时，卦象便会突然被打乱，没想到竟是出了内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