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宝去作坊把顾小宝领回来吃午饭，孩子吓着了，他还没有做好面对父母的准备，垂头丧气的到家，迎接的是平静并且态度友好的父母。

顾大海捏了捏他的胳膊：“不错啊，长结实了。”宋氏拉着他来吃饭。

完全没有预想的责骂和混合双打，甚至他们只用充满爱意的眼神叮嘱他听姐姐的话，好好吃饭好好做事，等他回家。

吃完饭顾大海就和宋氏走了，似乎俩人来只是为了看看孩子。

感受到父母的支持的顾小宝野起来了，三天两头不见人，顾小五除了叮嘱他注意安全，完全不管他。

这天顾小宝带着猴子来见顾小五，神情激动。

“姐，我种出来了！书真的有用。”

闲闲晒太阳的顾小五转了个身面对他：“什么？”

“你不是给了我农书吗？我和猴子在山上找到生长蘑菇的木头，把他们聚集到一起，模拟生长环境，真的种出来了！”

招呼猴子坐下，喊花生给弄点茶点。

“你怎么会想到这个？”

“我问过有没有种出过蘑菇，听说陶家以前种过的，我通过作坊认识的工友去认识了他们家的小孩，他带我去她们家之前种蘑菇的地方看过，虽然荒废了。”

“干的不错，知道自己想办法。猴子吃点东西吧，喝点水。说说你的想法。”

“我们山上的蘑菇，大部分都是在树脚下的烂木头里或者在土里面，每次能找到的菌菇都是在大致同样的范围。因为我们去的多，所以知道大致哪里会有。前些日子，小宝说书里面说了，什么都可以种出来的。我们带回来了几块长菌子的烂木头，可是不能生长，甚至有的菌子死掉了。于是我们在山上找到了一块生长菌子的地方，把木头移植过去，今天终于长出来了。我在想，我们是不是可以根据菌子生长的地方，培育出成片的菌子。”

“干的漂亮！只要你们能种的出来，我包你们的菌子卖的出去。行不行？”

“不行！”顾小宝大声喝止了要说话的猴子。

两人都望着他。

“你要确保能收菌子，那我们得签契约，保证多少钱一斤。干嘛看着我？猴子，我姐姐是个商人，万一一文钱一斤你也给她吗？种出来也不容易的。在商言商。”

“去吧，找王淼签约，猴子留下来吃饭，你是小宝第一个带回来的朋友，我亲自下厨。小朋友们，想吃什么？”

小宝戳了戳猴子：“快说快说。哎呀，我姐姐就是你姐姐，怕什么。”

猴子抬着眼睛避了过去：“我没有想吃的，快别闹了。”

“姐，我要吃炸鸡，很多很多。”

本来起身的顾小五重新躺到躺椅上：“叫你元宝哥给买回来吧，单独做太麻烦了。”

看了看忐忑的猴子，顾小五递给他一个橘子：“帮我剥一下。”

“谢谢，你也吃点，一人一半。小宝要吃自己弄啊，你长这么大我就没见你给我做点什么。猴子，听说你妹妹在学堂读书？几岁啦？”

“已经马上十岁了，夫子说她算学特别好，手脚也灵活。”

“那敢情好，等她能出来做事了，家里也能减轻点负担。做大哥很累吧？”

“我是长子，都是应该做的。家里再穷，爹娘也养活了我们，都不容易。”

“如果，我说如果给你机会继续读书，你愿意吗？我问过夫子了，其实你在读书上有天分，可是学堂只管到孩子十二岁，十二岁以后，学堂不再给予支持。”

“能做活养家，我已经很满足了，读书很花钱的，别说束修，笔墨纸砚家里都买不起。况且我家里弟弟妹妹小，我不能这么自私，如果我读书，势必他们都会很辛苦。”

“如果我借钱给你读书呢？你愿意不愿意继续读？”

“我......”猴子看了看小宝，迟疑了。

“我免费自助你读书读到十八岁如何？”

“夫子说过，免费的，是最贵的。顾姐姐需要我做什么吗？”

“让你和顾小宝一起读书呢？陪他？”

“那我不愿意了。我跟小宝是朋友，他帮了我，按理我应该帮他。可是如果我陪着他读书，接受你的资助，到后面我就不知道，我是真心的和小宝交朋友，还是因为其他了。”

“也是。哎呀，别都板着脸啦。我就是说说。小宝去看看大妮姐，带点凉菜回来。猴子也去吧。”

路上顾小宝问猴子：“你书真的读的很好吗？”

“其实不止你姐姐说要资助我读书的，夫子也说过，山长也说过。大概可能我在读书上是真的有天分。可是你看到的，我们家真的穷到底了。我娘怀小弟的时候差点挺不过来，大夫说吃的少了，得吃点好的。我找夫子借了钱，给我娘买了一只鸡一篮子鸡蛋。一吊子鸡汤吃了十天，一篮子鸡蛋吃了两个月才缓过来。不是谁都有读书的命的，但是爹娘养我，我的命是他们给的，我得对得起他们。

“如果蘑菇真的能种的出来，家里有了进项了，你就可以读书了。”

“弟弟妹妹要吃饭，家里房子漏水要修房子，明年征丁得交税，家里地太少了得买地。花钱的地方太多了，我能数个遍。我能厚着脸皮接受你姐姐的帮助，但是我不能要你们帮我家一起拉起来。”

“可是猴子你不可惜吗？这是你的机会。我姐姐说资助你是真的愿意的。她人好，学堂是她建的，里面饭食是她供应的，村里老人冬天炭火都是她给的，她有钱，她愿意，你为什么不接受呢？”

“你还不明白吗？如果我接受了，我和你一起读书。你觉得我们会怎么样？”

“我不在乎你比我聪明，你好好读书，读出来了回报我姐就行了呗。”

“读书是非常虚幻的一个词，读出来那就更遥远了。谁能保证我一定能考上举人呢？天资聪慧的大有人在，一定有人考上嘛？”

“可是你经历了苦难，一定会更加珍惜。”

“那你为什么不想读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