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秀才头一回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吼他娘，还真镇住了场子。

等人散了，王秀才把他奶和他娘带到新修的宅子那。

“大妮说了，现在住学堂宿舍不好意思把你们一起叫来，免得别个有想头。自个掏嫁妆银子做房子，说是建好了叫你们一块来住。到时候城里的房子租出去，多一笔进项，给你们养老。我是个没出息的，没人给我谋划，大妮托了多少脸面，才叫我来这的！今天一天全丢光了！”

他娘嗫嚅道：“你总不在家，家里没个人……”

“那我小的时候是怎么过的？爹还不是一样的不归家。”

提到自家儿子，王老太太开始抹眼泪。

“你爹也不容易。”

“我爹不容易？我爹在外面吃香的喝辣的，养的儿子跟我儿子一样大，哪里就不容易了？奶奶，您真当我不知道你拿养老银贴补我爹呢？他伺候过您一天没？好歹您腿摔了是大妮伺候的，您病了是大妮请的大夫煎的药。您怎么就不念念她的情呢？”

王秀才他娘还想说话，见儿子是真伤心了，心里怪不是滋味的。

“儿子，娘没别的意思……”

“娘，从我成为秀才开始，就没花过家里一分钱。在那之前家里吃饭买菜也是奶奶掏的家底。不做家事不带孩子，您从来没想过付出点什么吗？”

说完话，把二人带到路口，找了车送回城。

“奶奶，娘，等房子建好了，接你们来住。在这之前，我求你们了，别来了。”

王秀才的转变不可谓不大。可是这也恰恰能看出，他性格中异常自私的一面。

谁对他付出的多，他就偏向谁，但是从来不考虑到自己是否付出过，所有的考虑都是以自己为中心。

等王秀才回去，大妮饭菜都准备好了，两个孩子好好坐着，大牛和二狗喂她们吃饭。王秀才略带尴尬的笑着，当做什么也没发生走过去。

二狗率先说道：“姐夫，快来。大姐今儿做了好吃的。”

“噢噢。”

大牛仍是不说话。

从厨房里端菜出来的大妮打破了尴尬。

“相公，你去看过房子没，大牛说叫修个排水的，怕雨季容易淹。毕竟位置还是低了些。”

“嗯，大牛还是考虑的周到。你看着办吧。”

大妮擦了擦手叫一起快吃饭。

“吃着吧，一会冷了。大牛你等会是进城住不？我煨了一吊子鸡汤，你帮我带过去给我婆婆。”

王秀才捏了捏媳妇的手。

“难为你想着。”

“奶奶和娘这辈子也都不容易。”

是啊。就是因为这样想着，所以什么事都由着两人折腾，闹到这步田地。

在大妮的劝解下，王秀才第二天找了宋外公，先是表达了歉意，再然后说了没下回。这事就这么揭过去了。

都说不能闭门造车，读书也是一样，得互相交流。

王秀才来桃源村没多久和胡一高成了朋友。

都是打小读书，又都是数次不中。二人结伴一块，或读书或烹茶，倒是慢慢品出味儿来了。

“一高，你难道准备一个人就这样过下去？”

“孤家寡人不好吗？你看你家里那许多事，还不就是因为女人多了。”

“瞧瞧你这话说的。”

二人在学堂避风的地方说话，看见程是如的大丫鬟叫枣子的经过。

王秀才还打趣胡一高：“你看看，宋夫人的丫鬟颜色可配的上你？”

胡一高吓得'直摆手：“话可不能乱说。”

枣子长得好，等闲不出来。程是如因为生孩子的事渐渐放宽了心。时常随她出去走动，有时候是替秀娘送个东西，有时候是去千颜阁搭把手。

胡一高二人看见她的时候，还只当她是奉了宋外婆的命去给小红送东西。

没想到枣子到了之后，直挺挺的跪下。

“求表小姐给条生路吧。”

小红把孩子给婆子，叫带去隔壁玩会，怕吓着孩子。

“你这是做什么？可有什么事？”

小红心里还想着呢，枣子这丫鬟因为长的柔弱，说话总像是别个欺负了她。小红心里不喜的很，打交道的少，跪到她这里是个什么情况。

“我……我有了陶相公的孩子……”

一句话说完，又捂着嘴哭。

小红嘴巴动了动，实在有点不明白。

“你说什么？”

“月前陶相公喝多了，我正好过来送东西……”

简单的一句话，小红似乎消化了许久。直到陶宝进门才抬起头。

陶宝看这个情形哪有不明白的。不敢看小红，眼神躲躲闪闪。

“媳妇，不是，我那天真是喝多了，什么都不知道。刚好你回娘家了，我还以为身边是你呢……”

枣子哭的梨花带雨：“陶相公，我有了身子……只求夫人让我好好生下孩子……”

陶宝神情慌乱的把枣子扶起来，落到小红眼里妥妥的就是奸夫**了。

良久，小红颤抖着手，指着门口：“你先给我回去，我要跟你的陶相公商量一下。”

枣子一步三回头，眼神楚楚动人，看的小红直恶心。

“给我滚！”

陶宝想上前又不敢的模样彻底激怒了小红，上手就开始挠。

“你有没有良心！你是不是男人！你怎么能这么对我！成亲的时候你怎么说的！”

“你闹够了没有！都说了是喝多了！”

“喝多了？喝多了是借口吗？喝多了是理由吗！”

二人在家大打出手，等宋瑾和程是如赶到的时候，小红披头散发，陶宝脸上几条红痕。

顾小五去找了婆子，哄了哄小红的儿子金哥儿，直接带回宋家。

大人打架不要让孩子看见。

大人的事让大人自己解决。

程是如听小红说了始末，气的不行。叫陪房把枣子叫过来，给小红一个交代。

小红胡乱抹了把脸，说道：“不用了。小舅妈，不用叫过来。我只问他，他心里是怎么想的。”

淘宝嗫嚅道：“我也不知道……”

“什么叫不知道？喝多了不知道，吃干抹净了不知道，出事了怎么做也不知道吗？”

陶宝被激起了性子。

“既然怀了，就该生下来才是。外头许多人不都有妾室通房么，我怎么就不能有。”

“好，好，陶宝你好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