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晚上小红闹着要回家，宋瑾一言不发的盯着陶宝，瞧着怵的慌。

“闹什么闹！还嫌不够丢人的？你外公外婆这么大年纪了，难道要他们操心？东西收拾了，先去铺子里住一晚上。明天一早，我叫人接小斌去。”

一句话都没给陶宝留就走了。

小红眼神里透出一股狠劲，程是如有些担心又有些歉疚。

毕竟枣子是她的丫鬟。

“小红，金哥儿叫小五带过去哄了，你别担心。晚上我叫吉祥去铺子里陪着你。”

闹出这么大阵仗，秀娘拎着灯笼在路上等着，看见小红上去扶着她的手。刚刚还咆哮愤怒的小红忽然就没了力气，全凭秀娘撑着到了铺子。

小红呆呆的，由着秀娘给她擦脸梳头洗手。不哭不闹、不言不笑。不知道心里想什么。

小红的大哥大嫂来了，于老二和宋二姨在城里没回。

于小斌的媳妇是他大伯经商友人家的女儿，姓董。二人成亲两年，也算和乐。董氏娇娇小小的，说话最得人疼。

叫于小斌先去拜访外公外婆，她留着和妹妹说会话。于小斌想着女人们一起说话方便些个，点头出去了。

“妹妹，你心里是怎么想的？”

小红低着头不说话。董氏坐到她的旁边。

“哎哟，我的傻妹妹哟。好不容易日子过起来了，你怎么还呕上气了。冷妹夫几天，叫他知道错了。那个女人不是丫鬟吗？孩子打掉卖了也就一句话的事。”

劝着小红息事宁人，心里头也有想法。

自家小姑子历来是个受宠的，家里头爹娘说话都不管用，她能当半个家。真要是一气之下回家了，自个还有现在清闲日子过么。

公婆在城里忙铺子，家里头就她和丈夫两个人，再自在不过的日子。凭添个脾气大的小姑子回来，算什么事。

小红心里乱糟糟的，一会想着妥协，一会又觉得无法忍受。

摆在眼前的，不谈其他，孩子怎么办。

陶宝在家也是一宿没睡，想想小红和孩子，又想想枣子梨花带雨的眼神，难以平静。

一个已婚已育的男人，遇到一个有意接近，频繁示好的柔弱美艳女子。适逢家中妻子外出，饮了些酒，说是完全失去意识，不如说半推半就互相有意成就好事。

且，枣子没有说的是，他们之间并不止发生那一次。

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

嗬，男人。

桃源饭堂今儿索性歇业一天，把陶宝和枣子都叫过来。宋瑾和程是如、于小斌和董氏，加上陶家大哥夫妇都在场。

枣子还是一股弱不禁风的样子，小红为了不叫人看笑话，早把自己收拾好了。甚至还擦了胭脂，兴许她自己也不知自己在较劲什么。或许只是不想外貌上输给枣子，好挽回一些些自尊。

于小斌只问陶宝想做什么。

“陶老伯父去世之前，小红端屎端尿，茶饭伺候，不存在不孝。进门就生了金哥儿，不存在不能生。来往只在村里和娘家，更不必说和别的人调笑。我实在想不出，有什么理由，叫你这样做。”

“大哥，我不是有意的，真的只是喝多了。”

“不管有意也好，无意也罢。事情已经发生了，小红没有做错什么，你总要给她一个交代。”

陶宝咬了咬牙关，看了看远远坐着的枣子。陶大嫂子吭吭两声发话了。

“公公过世前总念叨着陶家子嗣不丰，枣子既然怀了，孩子就生下来。小红自来心善，就当捡个孩子养着。至于枣子找个远地方嫁了就算了。”

陶大嫂子深思熟虑过后想的折中办法，站在她的角度来说也算合情合理。

没想到董氏也赞成。

“是啊，小红，夫妻这么多年的感情。”

枣子瘫软在地上，没想到是这样的结局。

她今年二十了，程是如给她说的人家，不是工匠就是地里刨食的汉子。一看人就粗的很，她拒绝了两回，只说一心服侍小姐。可这个年纪再拖下去，怎么都说不过去了。

宋瑾她不敢勾搭，程是谦心如止水，正眼都不瞧她一下。来村里玩的公子哥儿，见个一次两回，调笑一下就把她忘了。

矮个里挑长子，这才急慌慌的攀上了陶宝。

小红常忙铺子里的事，枣子时常在宋外婆那献殷勤，说是这个那个的给小红家儿子送过去。一次二次的在陶宝面前晃，陶宝如果心正，严词拒绝和枣子同处一个空间，说一句孤男寡女成和体统，难道会有如今的状况。

苍蝇不叮无缝的蛋。

陶宝吞了吞口水，说道：“枣子也可怜。”

话音未落，于小斌的拳头就落了下来。程是如只觉得他糊涂。

说枣子可怜，难道宋家给她苦吃了？不说锦衣玉食，起码衣食无忧。早说好了，给她找个正经人家，消掉奴籍，以后也是正头娘子，当家做主。

她倒好！爬上表小姐丈夫的床，还怀了孩子！

小红看着对面的丈夫，像是不认识的人。

“有她没我，有我没她。你选。”

气氛一直僵持着，枣子突然捂着肚子说疼。

陶宝慌忙过去看枣子的情况，枣子虚弱的道：“陶相公，都是我的错，我不该仰慕你的。求求你救救孩子。”

众人都偏过头，不想看。突然大门咣当开了，于老二来了。

上前就给了枣子一巴掌，又踢了陶宝两腿，拉着小红就走。

“闺女，走，跟爹回家。这样的男人要着做什么？没了枣子还有梨子。”

陶大哥陶大嫂子上前拦人。

“亲家公，可不能啊，好好的家拆散了。”

“你们姓陶的离我远点，我于老二好歹有头有脸的人！丢不起这个面！家里好好的老婆孩子不要，喜欢表子！我自己的闺女我领走！还有，陶金跟着我回去！娘西皮，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男盗女娼！”

小红泪流满面。

“爹。”

“乖女儿，别怕，爹养你一辈子。咱们家在城里有房子，不需要跟你哥嫂住，看人脸色。”

于老二这是对于小斌没有立即带小红回家有怨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