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道本来还想调戏几句，小帝君这一本正经的模样倒也是撩拨的他心痒。

没等得天道继续坏心思地欺负着面前的人，突然就被陌离这有些委屈，又有些控诉的眼神看着，心猛地惊了一下。

糟了！

自己做的过分了！

“别这样小离儿，我，我……”

“！”

“小离儿！你觉得委屈了……你感受到了对不对？你在生气，气我这样对你。”

阡霁本来还在想着该做些什么要挽回一下，这次怕是自己真的有些过分了，本就知道他的小帝君看重这奏章，竟然还这么欺负小人儿，当真是气昏头了！

可是，还没等天道说出什么好听的话来要好好哄一哄面前的小人儿，突然就意识到，陌离眼中那从来没有出现过的情绪是什么？他的小离儿终于有自己的喜怒，自己的感情了吗？

这样的发现，让天道惊喜不已。

面对天道的追问，帝君最先感到的是茫然，有些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语言回答。

委屈……

自己……委屈吗？

可是，委屈不应该流泪吗？

他并没有……

陌离不会欺骗阡霁，但是也并不清楚刚刚自内心产生的那股不可控的情绪究竟是什么。

最近，这样的情绪似乎越来越多了……

思来想去，陌离只能实话实说。

“不知道。”

果然吗？又是这三个字……

天道内心苦涩，白白高兴一场，情绪有些失落，连笑容都是那么的牵强。

他走过去，环住陌离的腰身，贴在那人的耳边，语声温柔，“乖，别动，吾帮你。”

陌离闻言别过脸，不敢去看天道，也不敢阻止天道的行为，只能紧紧咬着嘴唇，不肯发出一句呻吟。

来时他净过身了，现下因为出了许多汗水，打湿了衣服，身子也已经湿了。

陌离软倒在阡霁的怀里，像似要沉沉睡去。

天道拨弄着怀中人的发丝，整个人透着忧伤和落寞。

他因何落寞呢……

因为，阡霁早已经把帝君的七情六欲还给了那人，只不过是没有告诉陌离罢了。

天道总是想着，恳切地盼着，有一天，他的小帝君能够眼中有他，心里悦他……

“早知这样，还不如不将情欲还你，这样我还能骗骗自己……”天道在帝君身后近似无声地叹息着。

陌离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上神……”

刚刚上神在他耳边说了什么？

欺骗……

欺骗谁？

“无事，走吧，我们去灵泉洗汤浴。”

自己浑身脏了，确实应该洗洗的，可是看着那堆成半座小山一样高的奏章，陌离强忍着不适拒绝了阡霁。

“可是，弟子的奏章还没有批阅完。”

“没问你愿不愿意去，奏章回来吾帮你批，你再耽搁下去，怕是真的要洗不完了。”

“那上神先容许弟子收拾一番再去。”

陌离将刚刚他看过的奏章整整齐齐摞好放在书案的一边，怕将奏章都混乱在一起，回来又要重新看过。

还有……脏衣服，也要一并带走！

可看到某件东西的时候，陌离顿了顿……

天道耐心地等着他的小帝君忙忙碌碌努力将这里恢复成他们刚刚来时的样子，青涩模样有些戳中他的心，“小离儿，还拿着这毛笔做甚？可是舍不得了？”

“……没有，要，扔的。”

帝君感到此刻手中的毛笔竟然有些烫手，叫他抓不稳。

“原来是要扔的啊，吾还以为小离儿要将这物偷偷留下呢！”

谁能想到主宰三界规则的天道，仙风道骨的皮囊下竟然会是这么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呢？

小帝君在天道的手里讨生活，着实是辛苦。

被拆穿了心思的帝君羞得面色有些红得发烫，都不敢抬头去看面前的人。

他确实是想将这根毛笔留下来，这玉骨毛笔制作不易，他拢共也就得了三支，若是哪日天道上神兴致好，还要这般……那他可不舍得再给天道一支毛笔了。

玉骨毛笔制作要经过选料、水盆、干作等等繁复个工序，还要经过洗、浸、拢、并、梳、连等50多道小工序才能完成。

选料方面就极为苛刻，笔杆要用上好的凝脂白玉做骨，其次是对笔头原料的选择，只用貂毛来做。

将貂毛集成大撮儿，把根墩齐，对齐后，手捏尾毛在水盆里用清水浸透，继续墩齐毛根，先根后尖，将杂毛清除出去，此时的毛撮叫“品子”。还要上下理顺毛纯无绒，此时的毛撮称为“羽子”。

还有垫笔胎、挠帖子、附盖毛……

这还不算完，还要进行刷笔，将毛笔头朝下放入水盆中浸透，将笔头中的杂质刷去。刷后的毛笔仍置于笔架上，盖一块干净的湿布以防干燥。

摘笔尖才是制成玉骨毛笔的关键，把笔尖捏成扁片状，将高出笔尖的虚毛脱出笔尖，用择笔刀拾起，将杂乱的笔毛细细的，一根一根夹出去，直到将笔尖择齐。

好的毛笔，一撇一捺都带着锋利。

搂尖，将笔尖中的无锋毛剔除，达到笔尖无虚毛、断毛，笔锋整齐。

想来是清择笔身和清择盖毛时，实打实下了功夫，笔头又尖又齐、干净无一根杂毛，贴实不散。

看着那湿漉漉的毛笔尖儿，陌离的浑身就在不由自主地打着寒颤，那笔毛锋利的很，又软又扎，刺激得人好不难受。

好好的一支笔，怎么能用来……用来……

天道心里想的却是，自己是平时亏着这小人儿了吗，怎的一支笔都舍不得他玩儿了？

赶明儿个，他亲手做个百十来支送给小离儿高兴，看那小脸儿红的，当真以为自己猜不到那小家伙心里的想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