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离不知道帝君的想法，将自己完完全全泡在温泉中闭气躺着，随意地舒展着身子，片刻的休憩。

天道等了一会儿，看陌离没有动作，便将人给轻轻拉了起来，笑着打趣，“怎的，泡在水里，这是连面都不让吾看了？”

帝君的青丝纤纤，沾染了水渍，流泻至腰窝，贴在额后和胸前，眉目缓缓张开，美眸幻若满天星辰，是惹人深深怜爱的，高贵古老而又神秘的紫色，两滴水珠从密长的睫毛上滚落，氤氲的雾气更显嘴唇红艳水润。

肌肤胜雪，无半点瑕疵，仿佛是造物主掌心最偏爱的宠儿。上身精劲，线条不夸张硬朗，恰到好处胜若雕砌，身不着寸缕，项间挂着珊瑚紫珍珠链；下身紫色幽光鱼尾滔滔，鳞光澜澜，流光粼粼，薄鳍如纱泛彩流霞。

伴礁石岸上懒倚，臂撩拨清泉水，呵气轻呼。

修长劲瘦的鱼尾尖儿在水中轻轻巧巧打了一个水花，好不肆意漂亮。

天道一时看痴了，伸手情不自禁触摸上了那印着星河波光的鱼尾。

“鲛人一族之美貌果然名不虚传。”

天道的指尖好似烫到了陌离一般，收回了自己露在水面的鱼尾。

“小离儿，吾还没有听过你吟歌呢。”

鲛人是生活在广阔深海底，成年后鱼尾才分化成双腿，比起美人鱼来是更加古老而神秘的族群，他们有着惊为天人的容貌，空灵幽邃的歌喉，落泪盈珠，价值连城。

因为鲛人性情刚毅，一生只会有一个爱人，所以鲛人之泪世间难求，正因为是这样，利欲熏心的人们为了获取鲛珠，欺骗鲛人的感情，等到鲛人付出真心后，世人奴役、鞭挞逼他们落泪。

鲛人族因为长时间的迫害而逐渐减少，甚至绝迹，侥幸生存活下来，逃过抓捕的鲛人以及后代，自愿放弃了情爱知感。

除非……

两情真心相悦，诅咒才会消失。

后来，人们常常在落日余晖之下，看到一道长长的影子坐在岸边礁石之上，梵唱着……

歌声婉转缥缈，如泣如诉，批麟入海，忘情断爱……

“鲛人因为歌声，惹了太多祸事上身……每一支动听的歌声，都是鲛人的绝唱。”

陌离的眼神空虚，却又带着无尽的苍凉伤感。

“每一颗鲛珠都蕴含着鲛人至纯的灵魂，你的族人并没有完全消弭于世间，吾会帮你找寻这些鲛珠，大海之宽广无垠会温养他们的灵魂，你还有机会见到他们。”

上苍将鲛人生得过于高贵，这也成了他们断送性命的残忍代价，他们何其无辜……

陌离双手环于胸前，向阡霁行了鲛人族最虔诚的臣服之礼，“上神，陌离愿终生为仆，侍奉您为陌离一生的主人。”

陌离的声音蕴含无尽的臣服与诚意，将阡霁视为他永远信奉的神明。

鲛人的誓言是最难得，一声誓言，便会困住鲛人的一辈子。

一声誓言，画地为牢，甘心搁浅……

阡霁捧起陌离低垂着的脸庞，语气中居然还带着一丝不可思议的哀求……

“陌离，我不想你信奉我，我想你爱我，带着最贪婪、无尽欲望的爱。”

天道永远想要的都不是陌离的恭敬，他想要陌离的爱。

“……弟子不懂。”

天道陡然失落地垂下双手，表情有些颓然，“你什么都不懂，凭什么敢口口声声说侍奉我一生，凭什么让吾相信你说的话……”

这是气话，阡霁成为主宰至今，像这般不可控的事情，还是头一次让他心寒意寒。

“怎么，说不出话了？这就是你的诚意？”

天道泡的心烦，干脆站起来要去凉爽的地方好好静一静，面前这条蠢小鱼的尾巴晃的他心痒。

阡霁这举动看在陌离眼里就是要弃他了，不要他了，他惹尊神气恼了！

“别走！”情急之下，陌离居然扯住了阡霁的手腕。

接触到阡霁的视线，忽的又赶忙撒开了手，语气有些恳求，“别走……”

“小离儿，你知不知道，让一个男人别走，意味着什么？”天道的眼神幽深不见底。

“只要上神别走，陌离愿献上一切。”

献上一切……

可这一切，并不包含你的爱意！

阡霁俯视着陌离淡紫色的眸子，好似琉璃婉转，清光涟涟……

“好啊，那便把你的鲛丹献给吾吧。”

鲛丹是鲛人掌控深海之力的本源，是鲛人精、气、神凝聚而来的内丹，没了内丹，鲛人也就失去了操控水的能力。

没有了鲛丹，鲛人的容貌也会慢慢变老，逐渐风烛残年，永远沉睡于深海……

所以，鲛丹就是鲛人的命，不可能生生剥离出体的！

天道笑得有些苦，“怎么？不是说愿意献上一切……”

“唔！”

还没等阡霁将话说完，便被陌离用唇堵住了嘴。

陌离用尾尖站着，将上身跃出水面，虔诚地将唇贴在了他信奉的神明的唇上。

天道被这惊天一吻搅乱了心神，睁大了眼睛，清冷凛冽的气息扑面而来，然后一条小舌撬开了他的唇齿，一颗清清冷冷的带着清澈灵力的丹珠便被渡到了他的口中，推搡着入了喉咙，划过了丹田……

他不过的随口一说，这条小笨鱼竟然真的将鲛丹给了他，顿时心疼的不行。

陌离离开了阡霁的唇，模样乖巧带着笑意，“上神。”

“笨！”

说罢，天道猛地将陌离扯到自己近前，一颗蕴含着磅礴、雄厚天地之力的内丹就强势地划过了陌离的咽喉，丝毫没有排斥地填补了鲛丹的缺失。

陌离一下子没能消化这股强大的力量，四肢百骸好像都被一股暖流温养着，冲刷着。

天道将自己的内丹一分为二，剥离了一半渡给了小帝君。

“上神？”陌离知道阡霁给他的当然是好东西，所以才这么错愕。

“这可比你那鲛丹好多了，今后你不仅可以操控海之力，这宇宙任何的自然、无主之力都可以为你所用。”

“上神……为何？这！”

“给你的便好好收着，这东西可祝你增长修为，对你只有好处。”

阡霁是有私心的，他原本可以将陌离的鲛珠丹还去，但是没有！

从此，他二人之间的联系便是再也难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