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内二人只是继续说下去。

那少年轻叹一声，道：“恐怕不怎么妙。曹公务求实际，虽然也好个求仙问道，亲近方士，但受累于万邦四方，当此天下危局，终究不能如同秦皇汉武那般沉湎无度。加上他出身竖阉家庭，因此自尊自护之心，也远非常人所能比，个性上，他又英明果决，不惮杀戮。一般的小把戏不但骗不到他，而且一旦觉得用这么拙劣的手段来戏耍他，反而很容易就引动他的杀念。”

说到这里，那少年停顿了一刹，估计是在打量甘始子的脸色，决定要不要说下去，但看来甘始子还是很想听下去的。这少年继续说：

“那一日，慈道人第一次受邀参加曹公的宴会，曹公说酒宴虽好，可惜无松江鲈鱼。这松江，却是吴郡的一条小江，远在数千里之外。慈道人却说此又何难，当场要来一个巴掌大小的小铜盆，置在大堂之上，命人装满清水，不知怎么的，一甩手，手上就凭空多出一根鱼竿来。

当堂之上，慈道人垂纶盆中，众目睽睽之下，居然就钓得一条松江鲈鱼。众人惊讶喝彩，只有曹公不动声色，似乎一切都在意料之中，命堂下厨人取去做醒酒汤，厨人只说来客众多，只得一条鲈鱼，羹汤味道寡淡，必不够大家吃，需得两条才好。

曹公却也不做吩咐，只是看着慈道人，只见慈道人哈哈一笑，故伎重施，不过一会功夫，果然又钓上来一条鲈鱼。慈道人一扬手，只见那鱼活蹦乱跳的，就甩给了在一旁候着的厨子。若事情到此为止，当然就是上上大吉。”

显然斋室里的甘始子听得很认真，那少年越说越没有犹豫。

“曹公又说鲈鱼虽好，可惜席间无好酱相配。汝州产好酱，可能去买来？慈道人满口答应。

曹公一看，这也难不住他，又说汝州窑口上佳，自己府里有个仆役，正在当地买陶瓷器，请慈道人顺道托他多买两个瓷器。

众人都只道慈道人先前所为，虽然神妙，不过是障眼法，一时看他不破而已，这般百里相托，已不是障眼法所能施为，必不能从命。不料。慈道人还是一口就答应了下来。

只见这慈道人，从案下忽得拿出一个空酱坛，随手望空抛高，那陶坛抛至半空，竟然隐而不见，不过片刻，又从半空蓦得隐现，直落至他的案上，声震四座，抬眼一看，正是满满一坛的上好汝州酱。

众人大惊叹，曹公亦笑，与众人分酱而食。

又过了一个时辰，宴席接近尾声时，去汝州的曹府仆役已经买了陶瓷器回来，果然多买了两个。说是有一金甲武士，在汝州集市上找到他，口称奉曹公旨意，令他多买两个，并令买得后快马返回，这话一出，又引得众人一片赞叹。

但慈道人这样做，就有点没收住脚。”

踞坐在树干的丁令威听到这句，不由得想：“这又是为什么？”念头刚过，只听得甘始子也发了问：“怎么这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