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当年，在建安元年，制成了这九酝春酒，除自饮外，特地挑了二十四坛，进贡给汉献帝。

究其本心，倒也并非出自歹意。按他本性，固然多少有几分卖弄，但同时，毕竟是数百年大汉故臣之家，心底仍隐隐残存一份忠义。

但献帝哪里知道这番底细，既不敢拒绝，也不敢轻饮，收下这二十四坛老酒后，就深藏在深宫内库之中，向未启封。

这其中的四坛，两百年后，竟辗转到了卢循手中。

因为曹操与五斗米道有着莫大渊源，此酒又是曹操自酿，道中也均以为贵重无比。

虽然卢循心中，多少有些不以为然，但也知道此酒难得，平时轻易不肯示人。

但水贼岁月也着实无聊，不用出去劫掠的日子，多得以老酒打发，得知卢循处居然有这等好酒，自然个个嘴馋。

教众们再三言语挤兑之下，数年之间，卢循让他们零零星星喝掉了大半坛，连一坛都不舍得饮尽。

有时，他见有些长生公讨要去，竟是用它来煮紫露。如此暴殄天物，更是让卢循皱眉不已。

而在今日，除了夫妻二人早就议定，留有他用的那一坛外，其他两坛多，竟是悉数温了。

两人落座，推杯换盏，小杯而换大盏，最后又用上了大碗，真叫喝得一个痛快。

两人这一场酒会，从午时喝起，一直喝到日落，这才将两坛老酒，尽数饮干。

一番酒毕，天色已是深黑，看模样，两人已是大醉，也不多言，互道一声别，各回各屋将息。

陶先生直往早已安排好的客房，只脱去了外衣，就入被安眠，卧倒不过片刻，已是鼾声大作，看来这番酒醉着实不浅。

我见这番情形，也只得脱衣睡下，正睡得昏沉，到了当晚将近子时，房内突然走进来四个水贼。

陶先生远远的听到脚步声，蓦得披衣而起，然后轻轻把我摇醒。

那四人进得门来，见我们已醒，也不多话，只轻声喝令跟着走。

四个水贼两前两后，牢牢的看顾着我们。

出了门，只见岛上一片漆黑，一行六个人也无火把，我们不熟道路，被后面两人催促着，只得深一脚，浅一脚，东拐西弯的跟着前面二人走。

百十丈路后，只见前面十数步远，豁然一个洞口，洞口设有岗哨，各持火把。

进了洞口后，每隔十数步，岩壁上就置有一火把，倒比洞外黑灯瞎火的还好走些。

这条通道有几处地方，狭窄无比，也都各设有专人看守，几个人都需侧身才得通过。陶先生身形较高，还得稍稍欠欠腰，方可通过。

统共走了差不多一盏茶的时间，那几个水贼才把我们领到了洞穴深处一个开阔处。

只见这个开阔处占地十几平方丈，却有三四人高，宛如一座高厅，可容一两百人。

厅内灯火高照，几近白昼，却又闻不到一点灯火气，足见这洞内的自排风系统做得相当高妙。

石厅四周，有六七个出口，估计是通往洞穴内其他地方的，但每个口子上都已布置了水贼把守。

我环视四周，石厅内别无其他摆设，只在一处正壁下，正中搁着两个青铜器，两器均甚大，特别引人注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