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妾不过是听从娘娘吩咐，多听多看，略尽绵薄之力罢了，实在算不得什么，若不是皇后娘娘派人去清凉殿，皇贵妃也不会去八角亭。”

曹琴默恭顺道：“皇贵妃小产，娘娘身为后宫之主，理当前去，臣妾不便与娘娘同往，便先回去了。”

她起身行礼告退。

皇后自认为一举除掉年世兰肚子里小的、连带大的也生死难料，雯嫔因此受罚，短期内想要谈什么后位，实在艰难。

她满眼春风得意，更衣便去了清凉殿。

清凉殿。

温实初早已准备好小产秽物，掩人耳目，那协从的太医目光往盆中多瞧了一眼，卫临将身挡住。

冯若昭等人匆匆赶来，还没来得及问情况如何，便瞧见一盆接一盆的血水端出来。

沈眉庄吓得往后退了一步，捂住嘴：“皇贵妃她……”

甄嬛忙扶住沈眉庄，“姐姐莫担心，有皇上在，皇贵妃定不会有事的。”

皇帝来回踱步，没人敢再多说一句。

温实初从里头出来，跪在皇帝脚下，“微臣无能，没能保住皇嗣。”

皇帝现在顾不得孩子，“皇贵妃如何？”

“皇贵妃醒过一次，因腹痛难忍，又晕了过去……微臣定当竭尽全力。”

温实初话刚落音，卫临便在喊师父，温实初匆匆去了里头。

皇帝的脚步不由自主跟了过去，却在门口被拦下。

“皇贵妃近来不是在清凉殿安心养胎吗？”沈眉庄焦急询问：“怎会发生这样的事情？跟着皇贵妃的人都是干什么吃的？不知道护着娘娘吗？”

清凉殿的人都在里头伺候着，无人能回话。

苏培盛看向皇帝，他也是看到了当时情况的。

皇帝定住脚步，声如寒冰、背对众人道：“那个贱人在哪里？”

苏培盛：“回皇上，雯嫔娘娘正脱簪待罪，跪在清凉殿院子里。”

皇帝缓缓转身，咬着后槽牙道：“叫她进来。”

宫人进进出出、忙忙碌碌，丝毫没有改变寝殿外的氛围，甚至这气氛还在不断下降。

乌拉那拉雯若一袭素衣，缓步进来，跪在皇帝跟前，“臣妾有罪，今日皇贵妃娘娘虽百般羞辱臣妾，臣妾一时激愤，与皇贵妃娘娘争执几句，皇贵妃娘娘忽然摔倒在地，臣妾无知，实在不知道为何变成这……”

“啪”一声。

乌拉那拉雯若还没说完，皇帝的手掌上了她的脸，她整个人摔到地上，那张白净的脸上立时多了三道红痕。

全场静寂。

众人虽知雯嫔会受罚，但没想到皇帝会亲手扇雯嫔。

这可是跟纯元皇后一样的脸啊。

皇上对纯元皇后向来怜惜，从前哪怕是只有三分相似的脸，皇上也不忍苛责，今日却直接动手。

只怕在皇帝心中，皇贵妃才是更重要的那个人吧？

皇后连忙道：“皇上息怒啊，纵然……”

甄嬛想起系统跟她说的剧情，推测皇帝真正处置乌拉那拉雯若应该是在前朝万事稳妥的时候。

今日了不起便是褫夺封号、降位禁足、跪规矩罚抄之类。

她不介意拱拱火，让乌拉那拉雯若的惩罚重一些。

“皇上息怒啊。”甄嬛抢了皇后的先，“雯嫔纵然有再多不适，还请皇上看在她怀有龙裔的份儿上，饶了她吧。”

龙裔？

皇帝想起他的小公主，他那么努力得来的孩子，他们一起起了名字，说满月、周岁、及笄礼，说将来为她许什么样的人家。

就因为她，没了？

欣嫔趁机坐实乌拉那拉雯若推人，“你无知？我瞧你倒是狠毒得厉害！都将为人母，你怎忍心下得去手？”

乌拉那拉雯若百口莫辩，“我没有……”

“贱妇！”皇帝脸部肌肉微动，“犯了错还敢狡辩！若不是你，皇贵妃怎会去独自前去八角亭？”

“八角亭？”欣嫔接话指责道：“好歹毒的心思，八角亭人迹罕至，又地势高耸，你若非存心叫皇贵妃一尸两命，怎会邀她独自去那？”

乌拉那拉雯若百口莫辩，她抓着皇帝的衣角，摇头辩解道：“臣妾没有，不是臣妾……”

皇后不愿在这个时候，横生枝节，“雯嫔，你糊涂啊，皇上对你寄予厚望，你却如此辜负皇上对你的信任。”

乌拉那拉雯若不敢相信皇后会在这时候随旁人一起，对自己落井下石。

她口中无声呢喃一句：“表姐……”

皇后目光落在雯嫔的肚子上，暗示皇嗣可保她平安，眼下先且将罪名认下，莫要多言，一切等皇上气消了再说。

沈眉庄瞧见这姐妹俩的眼神往来，她可不愿叫她们二人称心如意。

“雯嫔既说皇贵妃羞辱于你，你倒说说皇贵妃是怎样羞辱你的？”

乌拉那拉雯若有心开口，奈何年世兰指控她跟果郡王有私情、直言腹中子非皇子，她哪里敢提半句？

她哭得梨花带雨，“那些话，臣妾实在说不出口，皇贵妃素日嫉妒臣妾受宠，多有怨言，处处刁难，这也是人尽皆知的，还请皇上明鉴。”

嫉妒她？

世兰需要嫉妒她？

都这个时候了，还在往世兰身上泼脏水。

呵，很好，乌拉那拉氏很好！

皇帝面如寒霜：“乌拉那拉氏伤害皇嗣在先，不知悔改在后，来人，将这个贱妇拖下去！”

哎哟呵，让人刮目相看啊，皇帝这是支棱起来了？

甄嬛眼眸一亮，她正跟系统打赌，一个猜拖去慎刑司、一个猜拖去冷宫。

结果拖人的侍卫还没出现，通传的声音先进来。

“太后娘娘驾到——”

众妃行礼，乌拉那拉雯若如见神只，当即热泪滚滚。

“夜黑风高，清凉殿偏僻，皇额娘身子不适，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

皇帝虽守着为人子的礼仪，可这言语间尽是不满，只差开口遣人将太后送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