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当年杀绛阳侯，是大势所趋。而且万相问本就意图谋反，临死前还要挑拨君臣关系。”

“姜爱卿，没想到有一天你也会着了别人的道啊。”

君岁虽然是这么说，但是眼底早已不见笑意。

姜书嫣在今日起事时分，便被宣召入宫。

即便是没有宣召，她也会来的。

一身大红色，在刚进来时，她便看到了君岁眼中的不悦。

直到现在对她起了杀心，也不过是半个时辰的时间。

“大人，到了！”

宫殿的门突然被大力踹开，众人齐齐的看过去。

白故身披甲胄，逆光进入宫殿之中，身后是乌泱泱的人马。

他的手中抱着被一块布包着的剑，右手中提着的剑刃上面还往下淌着血珠。

包住怀中剑的布看上去已经年代久远，但是君岁一下子瞳孔骤然紧缩。

那块布的花纹他可太认得了。

随即，君岁从身旁的案子旁边的架子上面抽过他的佩剑，笑的眼中布满血丝：

“朕竟然养虎为患了。”

姜书嫣接过白故递过来的剑，不紧不慢的将布一层一层揭开。

最终露出来了那一把看上去有些年代久远的剑。

剑鞘上面还是落了灰。

她小心翼翼的拔开有些发锈的剑鞘，露出里面雪亮的剑身。

剑鞘被拔开时发出来一声凤鸣，嘹亮如入云霄，撼天动地。

“不知皇上可认得这把剑啊？”

“这是……”

君岁不可能不认得这把剑，但是却没有勇气继续印证下去。

姜书嫣冷笑一声，继续说道：“曾经有人为报恩送了我爹两把宝剑，一把他取名为民，送给了我娘，就是我手中这把。”

“另一把，就在你手中。”

这是打天下之前的事情了，君岁握紧了手中的剑柄，似是不愿相信。

“你到底是谁？”

殿外，李青天和辛流离紧随而至，刚好听到这句话。

姜书嫣一身红衣，肩头长发随风飘起，英姿飒爽如云中之神。

她一双妖冶的眸子恍若淬了剧毒，狠厉的如来自深渊的鬼魅。

这一笑，让人不自觉的后背发寒。

“君岁，你还记得绛阳侯姓什么吗？”

听到这句话之后，君岁瞪大了眼睛，整个人仿佛被定住了一般。

绛阳侯，姓姜啊。

姜书嫣，也姓姜。

从听到这句话开始，辛流离的目光便一直死死的盯着姜书嫣。

就连一刻都不愿从她身上移开。

有什么东西在心中炸开。

“绛阳侯只有一女，难道他真有反意？”君岁此刻眼底有震惊、愤怒和恐惧，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

“我是姜梧，就是绛阳侯的亲生女儿啊！”姜书嫣眼底的讥诮毫不掩饰的漫开。

这样的轻蔑神色刺痛了君岁的神经，更何况面前这个人竟然还是女儿身。

他大喝一声，提着手中的剑便冲上前。

“既然如此，那你便去死吧！”

君岁身形如影，虽然十几年过去了，剑法却并无退步。

姜书嫣出剑迎上去，如潜龙在渊，如游蛇出动。

不过是在他人嘴唇翕动间，便已经过去了十几个回合。

两个人身形快的甚至其他人都来不及看清楚他们的招数。

白故和辛流离即便是想要帮忙，也没有插进去的间空隙。

手中的剑削铁如泥，红裙在空中一个翻转，利刃直直刺向对方。

君岁向后躲避不及。

明黄色的龙袍也因此被撕裂开了一个巨大的口子。

衣帛破裂的声音响起，君岁震怒，手中出剑的速度也更加快了几分。

姜书嫣并未占到太多上风，她的剑法虽然快准稳，但最基本的招式都是从绛阳侯那里学的。

而绛阳侯又是君岁并肩作战多年，同时又被偷偷研究过弱点的。

因而她的招式难免会被君岁预判到一些。

姜书嫣本身也很快便发现了这个问题。

在下一个回合时，姜书嫣身体旋起在空中，本应直接向下刺向他的颈部的，但她直接越过去，从背后偷袭。

君岁一时没有料到这一手，顿时后背被鲜血浸湿。

她再次出剑，在君岁转过身来之时，直直刺入他的胸膛。

因为没有任何防御，她的胸口也被利刃没入。

“大人！”

“姜书嫣！”

“恩公！”

三道声音齐齐响起，姜书嫣视线瞥过去，看到了三张惊吓的变了面色的脸。

君岁看着姜书嫣，虽然表情做的有些勉强，还是笑道：

“这把剑早已被朕淬上了剧毒，黄泉路上，也是你在朕前面。哈哈哈哈……”

他笑时，口中鲜血流出的更多，让他笑不出来。

又缓了好一会，他才继续开口道。

“即便如此，朕也活的比你们一家久。”

听到这话，原本身体的力气正在急剧流失的姜书嫣，深吸一口气，将所有的力气聚集到还握着剑的右手上。

她按住剑柄，一边狠狠的往里刺，一边旋转剑柄，绞着君岁的心脏。

“老东西，你先去死吧。”

她全然不顾自己的鲜血已经浸湿了地上一大片，也似乎忘记了那种锥心刺骨，蔓延到四肢百胲的疼痛。

君岁经历了方才的打斗，此刻身体已经没有了精力。

他在疼痛的刺激下，猛的向前一撞，整个剑身都刺入了姜书嫣胸膛。

“大人！”白故大喊一声，然后上前。

手中的匕首直直的刺入君岁的颈部，鲜血喷溅而出。

君岁到死，面上也是那一副不甘的神情。

而另一旁，辛流离已经喊来了一众太医在殿内等着。

姜书嫣满脸鲜血。她回首，一张张脸由远及近，都变得模糊不清起来。

她握住剑的手松开，心里面也跟着松了一口气。

她的任务完成了。

也是在这个时候，她终于感受到毒药侵蚀身体，一点点剥夺生命的痛苦。

“李青天……”姜书嫣看着白故，张了张唇，没有力气发出来声音。

但是白故瞬间便明白了她的意思。

“李青天，我家大人有话跟你说。”白故转过头时，眼里已经糊住了双眼。

一贯毛手毛脚，嘻嘻哈哈的白故，此刻竭力抑制住变得颤抖的手，小心的将姜书嫣和君岁的身体分离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