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了。”

一个声音响起，不轻不重，没有任何的威严。

可在传出的一瞬，却让所有人变色。

以至于老人的神通凝固，就连刺出的那柄绝仙之剑都停顿了下来。

“是谁？这里还有第五个人吗？”

猴子瞻前顾后，火眼金睛四下扫视，最后却发现这个声音的来源处，竟然是来自那位出剑的老人。

这！

莫说是猴子觉得不可思议。

金蝉子也是同样神情变得无比肃然。

“终于按捺不住了么？老夫还以为你会不出来了呢？”老人口中冷笑着。

然而下一秒他的口中竟然出现了另一个声音。

赫然是先前的声音。

“老衲若再不出现，你真的会杀了他不是么？”

老人面色淡然道：“杀了就杀了，他自己不是也说了吗？他死了，佛门完不了，无非就是换一个如来，也值得令你跳出来？”

“他不能死。”那个声音说道。

老人笑道：“谁都可以死，为何他不能？”

那个声音沉默。

“总之他不能。”

“你说了算么？”老人嘴角浮现一抹自嘲之色。

不待那个声音回答。

已经是再次说道。

“你说了不算。”

“你就连自身都难保，还敢管老夫的闲事！”

“老衲的确是管不了你，可是你别忘了，老衲需要的是入境，你要的是破境，入境破境虽然结果背道而驰，但是过程是一样的。”

“有些事终要开始，有些人注定要扮演好自己的角色，走那一条路。”

“若是无人去走，于你于我，都是损失。”

“这盘棋已经下了太久了……无论输赢如何，终究需要一个结果。”

老人淡漠的盯着如来。

沉默下来。

突然像是发现了什么。

“咦……”

只见如来双手合十，佛眸紧闭。

竟是如同塑像一般的屹立在那里。

六识皆封。

无关纷扰。

他竟然在入定。

更准确的来说……是悟道！

悟道！

似如来这样的强者。

竟然还再悟道！

他到底悟到了什么！

这非常的惊人。

以至于就连老人都感慨道：“好一个作假成真，可惜自身的迷障就在那里，你悟不了。”

老人伸手一招。

收回了四剑中的那柄木剑。

木剑归鞘。

神通消散。

可四剑仍旧在颤鸣。

“滚吧！”

老人大袖一甩，整个须弥山都瞬间缩成米粒，如同黑洞一般消失，遁入无尽虚无中。

如来被强行轰了出去。

“前……前辈。”

金蝉子露出自己洁白的牙齿。

老人却是回应。

“叫前辈也没用。”

金蝉子愣住。

“那该叫什么？”

“老人家……居士……老先生……”见老人不为所动，金蝉子仿佛想到了什么，虽然有些为难，但还是掀了掀自己的衣摆，作势单膝跪地，“师尊。”

然而一股突然出现的无形之力，强行顶住了他的膝盖，让他根本无法跪下去。

“这也不行？”金蝉子咬了咬牙，“总不至于要叫“爹”吧……”

老人闻言眉心剧烈跳动。

金蝉子却还是在自顾自道：“小僧到底是个出家人，前辈这么做，不是为难小僧吗？请恕小僧实在办不到！”

一旁的猴子早已惊呆。

看不出来这秃驴这么硬气的吗？

刚这么想着。

却见金蝉子内心天人交战，终究是道消魔长，狠狠的咬了咬牙。

“罢了，出家人也还是人，真要死了，那就真的四大皆空，万事皆休了。”

“想我金蝉子一生修佛，最终却佛门难容，佛要杀我，我的师尊也要杀我，此生飘零，终究未逢明主。”

他面色疾苦，仰天长叹。

说到这里。

面向老人，脸上露出恭敬之色。

“即是如此……前辈若不弃，金蝉愿拜为……”

“不必了。”老人直接打断了金蝉子。

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小子，你还真是能进能退，为了活命，这等羞辱之事都能做，看来老夫先前没有看错，你不像个和尚，倒像是……妖。”

“妖者反复，性情多变。”

就连先前那个声音都再度出现。

“佛门……败类。”

金蝉子闻言，呆了呆。

很是奇怪的问道：“前辈，你这心魔有点多余啊，晚辈是在和您说话，他竟然也敢跑出来插嘴，您这样的无上强者，也会被心魔左右吗？”

此言一出，老人脸色一沉，阴晴不定，不知在想什么。

“好个挑拨离间的小子。”

“也不知你是如何入的我佛门？”

“不过你猜错了，老衲可不是什么心魔。”

“是吗？”金蝉子点了点头，突然不再说话，只是背在身后的一只手，却是竖起一根手指，不经意的朝着孙悟空晃了晃。

孙悟空立刻眸子精芒微闪。

本已离地一寸的如意金箍棒，再次不着痕迹的轻轻杵在了地上。

离间失败！

不可力敌！

先服软再说。

不知为何。

按理说猴子和金蝉子相处的时间也不长，可是它竟然一下子领会了这秃驴的意思。

“哈哈哈哈……这小子的确无耻。”

“不过说到无耻，这不正是你佛门的传统吗？”

“他能入你佛门，自然是因为有缘。”

不知为何，老人竟是开怀大笑起来。

并对自己体内的那个声音加以讽刺。

但紧接着又道：“好了，小子，还有你这个同样不安分的猴子，你们离开这里吧。”

“就这么放我们离开了？”

金蝉子和孙悟空皆是一愣。

什么情况？

这老头这么好说话？

孙悟空和金蝉子面面相觑。

会不会有什么阴谋？

肯定啦！

那怎么办？

管他怎么办，先离开这个险地再说！

有道理。

短短的片刻，孙悟空和金蝉子已经达成了默契。

“那就多谢前辈了。”

两人靠着墙壁，朝着老人行了一礼，而后很是谨慎的徐徐后退。

待完全走出这是非之地后。

两人皆是松了一口气。

“今日真是好生凶险，差点吓死小僧了！”金蝉子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见孙悟空一言不发。

金蝉子心头狂跳。

赶紧假意提醒道：“这等老怪绝非良善之辈，赶紧检查一下我们身上是否有什么他留下的印记。”

孙悟空愣住，赶紧神识内视。

“对了。”

就在这时，金蝉子忽然又幽幽的问道：

“小僧刚才为了你我的安危，都差点认贼作父了，你这猴子为何不拉着我点？”

猴子瞥了他一眼，冷冷的道：

“人是拉不住狗的。”

“可你是只猴子……”

……

“你还是放他们离开了，看来终究认可了老衲的话。”先前那个声音说道。

老人不言，只是冷哼一声。

“但令老衲有些奇怪，你为何不留下那柄剑？”

“那柄剑上有熟悉的气息，虽不完整，却令诛仙四剑都在颤鸣不止，老衲怀疑是那个人回来了……若真的是祂……”

“若真的是祂，第一个死的也是你。”老人嘲讽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