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鸣被粉粹的一半很快长全，他身边的火焰燃烧的更旺了，那股能清晰觉察到的杀意充满着领地空间。林若楠仍看不到吴鸣的脸，因为他的上半身向后压了回去，只能听到一阵阴沉沉的笑声从吴鸣方向传出。

滴答声越来越清亮，林若楠看到是一些蓝色血液顺着他的躯体滴落在地上的声音，被蓝血浸透的地面上腾起一阵白雾，冻僵的土地先是变得松软，很快就变红了，在一阵微风经过后，那片红色土地燃烧起来，噗嗤几声后有三五只火朵在地面上跳跃。

就连身为怪物的林若楠都不禁瞪大眼睛，很难想象那里究竟有多么恐怖的高温才能将土粒点燃。

这是跟冰灵完全相同却又相反的控温能力！

“他的生命似乎以另一种形式存在，请原谅我的好奇心。”林若楠伸出右手，在空中做了一个牵手的姿势。他的神态非常温和小心，仿佛牵住了自己的恋人。

“真是个神经病！”这一次小金打起了全部精神，目不斜视盯着林若楠的一举一动。早在吴鸣第二人格苏醒时小金便藏起了纳米盾的核心，现在全功率催动下，核心从一片虚空中现形，并爆发出璀璨的光亮。

一层层纳米盾将吴鸣里三层外三层的包裹，甚至就连附近大地也被铺满。小金失去了许多强大的透视及遥感功能，但最基本的扫描仍在，他将附近所有空间都检视了一遍，以纳米单位为参照（这也是他最极限的观察监视），已经很确定这附近没有任何可疑物质的存在。除非目标是存在于远低于宏观物质的微观世界中，但小金不相信随便蹦出来了个怪物都能在微观中肆意妄为，“以小搏大”、“四两拨千斤”，能做到这一点的，大概都能够在这个世界上被称呼为神。

但现实往往会回以自信的人深痛地巴掌。

在小金专注的保护下，吴鸣又一次被粉碎了。纳米盾内的蓝色液体几乎成了一汪浅池，热量的散发使得那些液体冒着大量的蒸汽水泡。

这一次几乎粉碎了吴鸣全部的身体，只留下一条纹有月亮的手臂落进蓝色水洼里，被这池热水煮泡着，

等待吴鸣身体再次生长的时间很短暂，短暂到林若楠不敢置信。他确定这个过程没有超过一分钟，肉芽在那只手臂上大量繁殖，互相编织，一个镂空状态的人形轮廓最先成型，接着肉芽开始编织他的心脏、骨骼、肺部、肠道和大脑，只不过大脑的成型有些古怪，看起来像那些肉芽在脱去衣服一样露出嫩白的酮体。

未知攻击又一次降临，这一次粉碎了吴鸣全部，连一片巴掌大的肉块都没有留下，这惨烈的一幕让小金深感绝望，他根本就不知道从何防御，只能呆呆地望着一切发生，期盼吴鸣能再一次苏醒。

林若楠微微皱了皱眉，他不禁开始为吴鸣这个敌人担忧起来，他的内心竟与小金相同，期待吴鸣能再一次苏醒。

在纳米盾内，蓝色水池越来越深，其热量已经达到非常恐怖的地步，这时如果扔下去一根铁管，一定会在水池中融化。

水面开始平静下来，不再往外冒任何气泡。深蓝色的液体呈现出一种迷幻的美丽，明明只是一小滩而已，却给林若楠的感觉像是在面对浩瀚的生命海洋。

在经过一段时间的平静后，水面上突然出现波纹，这一发现让林若楠和小金同时目光一凝。

水面的波纹像呼吸一样扩散又回缩，在没有任何能繁殖肉芽的载体状态下，蓝色液体渐渐变得粘稠，突然在纳米盾中弹跳了一下，那滑弹的姿态像果冻一样。接着蓝色凝固物完全代替了肉芽，用相同的行为编织起一副更加坚固的躯体：拥有更加健壮肌腱的心脏、翕张间隐约传出呼啸声的肺部、黑色有金属质感的骨骼、肠道在张拉铺开时有弹簧的呜鸣声、就连大脑也不再呈现出极其脆弱的黄白色，而是变成了海洋蓝。在这副躯体组合的时候，未知攻击又一次袭来，但被一只还没有完全长成的骨骼手臂给挡下了，发出一声巨大的闷响。

……

吴鸣做了一个梦，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中他见到了一个女人，一个非常漂亮但看不清容貌的女人。女人始终在叫着他的名字，但那个名字不叫吴鸣。他想要试图听清那到底是什么名字，但他根本就听不懂女人说的语言，那是一种很悦耳又很复杂可意思很明确的语言，能仅凭发音就大概知晓语言中的含义，但他根本就不会使用。

女人在叫着他的名字，他向女人走去，女人双手抱住了他，他觉得很温暖，并且闻到了她的体香，这种香味让吴鸣着迷，他感觉快要迷恋上这个女人了。

“你是谁？”吴鸣尝试着问。但女人没有回答他，而是享受着拥抱吴鸣的感觉。他不敢动，甚至他也不愿意动，他悄悄撩起眼皮看向女人的下颚，仍然看不清，但真的有种非常美丽的直觉。

——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看的女人，比黑寡妇还要好看一万倍，一亿倍。不知道谁才能娶到这样的老婆，如果是我就好了，就算让我再多欠一百亿我都愿意。

“噗嗤”的笑声从吴鸣头顶上传来，那声音悦耳的像两只树叶状的玉石相互碰撞的声音，或像是一只并不怎么尖锐的鸟鸣声；但吴鸣突然有种强烈的感觉，他突然想到了母亲的笑声，这可能是世间最美妙声音的形容。

吴鸣不禁有些飘飘然了。在一阵迷恋中，他不由自主地主动拥抱住了女人，稍稍使了些力气。他想要牢牢抱住她，并在觉察到女人似乎对他有好感后产生了一种占有欲。

——做我老婆吧。

这是吴鸣此刻强烈的心声，虽然他还不太懂事，但他觉得这个世界上有些事情错过了就是一辈子，比如杨伯对9个女人表白后被拒绝的沮丧，他的9次失恋都是因为女方早已为人妻的缘故。

吴鸣感觉自己的头顶被轻轻敲了一下，他听到女人在责备自己，但责备的内容完全不是因为他的冒犯，他听出女人是在责备他长不大，责备他过于依恋她，甚至开始责备他的个子，责备他手上的茧，责备他受过的伤……渐渐吴鸣感到女人哭了，因为她的责备开始变得模糊起来。吴鸣慌了神，他完全没有这方面的经验，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安抚女人。

一股悲伤的情绪蔓延开来，女人从责备他最后变成了责备自己。树叶状的玉石因相互碰撞破裂了，而那道崩开的裂口像裂在吴鸣心脏上一样让他感到痛苦。

女人的呜咽声同样模糊，她的手放在吴鸣的心脏上，轻轻抚摸着那道口子，在她的手中裂口开始修复，但吴鸣觉得这道口子并没有消失，而是转移到了女人的心上。

“你的朋友还在等你，要做个坚强的人。”

女人的手最后轻轻放在他的额头，降临到那场永无止境的火海上空。天空落下一些细雨，这使得这场不知道燃烧了多久的大火开始降温。火场中睁开了无数双眼睛，每一双的神态都与吴鸣一模一样，那些眼睛纷纷变成了一种蓝色的小鱼，向女人掌心游去。仅有两双目光中闪过犹豫，但最终没有向女人屈服，其中一双燃烧着烈火，充斥着仇恨和妒忌，另一双平淡无奇，对一切都表现出一种冷酷的漠然。

……

躯体的编织很快完成，纳米盾内的蓝色凝固物被一滴不剩地吸收了回去。同样焦黑的皮肤像贴身铠甲一样遮盖住躯体，一股仇恨的意志随着沙哑的大喊声降临。

“少来管我现在的事情！反正你从来都没有在意过我的死活！想让我就此消失……”吴鸣突然直起身体，用暴戾和兴奋的目光盯着林若楠。“那也得等我将这个世界存在的仇人生命全部结束以后！”

——哇哦！小金不得不感叹，吴鸣的第二人格有时候真的令人尴尬到无地自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