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长出来的躯体拥有更强力的体能，密度更高的骨骼和韧性更好的皮肤，体内血液的流动也更加湍急，隐约有轰鸣声传来，心脏的翕张也更加有力，肉眼可见胸口处有节奏地跳动。吴鸣经过了一番脱胎换骨，他的大脑似乎也有了一个新的变化，但毫无知识储备的吴鸣也只能感受到一种思想上的空虚。这种感觉就好像拥有一台超级电脑，可这台电脑却连不上网，令人沮丧。

——好吧。纵使是第二人格也不得不承认，他的大脑在处理获取到外界信息的回馈反应中有着非常显着的提高。他望着左手臂炸裂的皮肤，及皮肤下完好无损的高密度骨骼。这一次它挡下了来历不明的袭击，那曾足以让他粉碎的攻击变弱了，而且他能通过最直接的方式快速判断出攻击袭来的大致方向——这是一种不用经过任何身体部位能直接被大脑感知到的方式，有些酥酥麻麻，具体吴鸣也不太懂。

“居然挡下了。”

林若楠眯起的眼睛里有着不敢置信的怀疑，因为他知道自己的能力究竟有多么特殊，除非一些军用检测设备，生物绝不可能有任何提前觉察。

“挡下很奇怪吗，还是说你开始害怕了。”火焰重新在吴鸣身体上燃烧起来，散发的热量使他整个人变得模糊。在意识到纳米盾毫无作用后，小金干脆将它解体收拢，蓝色光线纷纷汇入战衣核心，核心也重新出现在吴鸣胸口处闪烁光芒。

接着又有好几次强力的猛攻，但无一例外全都被吴鸣挡下了。他的皮肤在一声声低沉的轰响中相继破裂，仅有少量蓝色血液喷溅出来，这些恐怖的外伤复原速度被大大加快，伤口往往会在下一次密集攻击来临前恢复健康。如此变态的自愈力，让一旁小金也看得瞠目结舌。

在某次攻击的极短间隙里，吴鸣突然消失了。未知攻击击中了大地，在翻涌的大量土壤和出现的深坑下能很直观的感受到这种攻击的可怕力度。

空间响起一阵尖锐的破风声，但在这声音到达林若楠耳中时，一团火焰也同时进入他的视线里。吴鸣以神速出现在林若楠身边，捏紧的拳上缠绕着许多白色空压线条。那恐怖的一拳正向林若楠袭来，给他反应的时间极短，但他知道绝不能被这一拳打到。

“轰隆隆！！”

领地中突然响起一声巨大的爆炸！这声音就连领地外的和尚与刘威都听到了。

爆炸产生了大量水雾，向外扩散的音波将附近地面上的沙粒扫得一干二净。

林若楠仍没有从惊吓中回过神，他身边的空间出现了许多裂纹，像结在这里的一张巨大的蛛网。

“离我远点！”这似乎是林若楠第一次颤抖着下达命令。随着他声音落下，吴鸣起手准备的第二次拳击被扼制了。那股力量形成一种巨大推力，将吴鸣推向后方远处，直到他们之间的距离拉开将近有两百米时推力才消失。

这个距离对于第二人格来说其实不远，但他没有着急，反而怔怔站在原地像是在沉思。悄悄出现在他身后的小金一脸古怪望着他，很难相信一向残暴行事风格的第二人格也会思考，但他不知道第二人格在思考什么，直到传出吴鸣的呢喃声：

“风？那什么气压？隐形攻击？那个叫达米亚的小屁孩？”针对刚才一系列的未知攻击，吴鸣开始认真思考起对方的能力来，“不对，方式还是有差别的，我记得达米亚的攻击是有迹可循的，这不男不女的完全毫无痕迹，”火焰中的蓝色双瞳半眯起来，并发出嘶嘶的吸气声。他陷入了纠结中，全力一拳没有打中对方，反而打中了一堵空气墙，在对方说远离就远离的情况下，他觉得都难以打中对方一次。

“这东西，像海族的律法武器，说你死你就得死，但没有看到桎梏之刃。”蓝色双瞳向四周检视，他看得很认真却什么都没有发现。

“空气墙又是怎么回事儿……他是怎么防御的，怎么把我推开的……”

无数问题困扰着第二人格，由他体内滋生出来的黑色雾气越来越浓郁，那雾气中有断断续续的低吟声，仔细听去是一段段难听又肮脏的诅咒。他坚韧的皮肤也终于崩裂开来，如岩浆般粘稠的流体在皮肤裂缝中流淌着。

对于这种情况小金有很深刻的认知，他知道第二人格正在发疯边缘，思考对于他来说像是一种思想上的酷刑，清醒则是一种另类软禁，发疯是他的本能，失去理智后的彻底疯魔才是最正常状态下的他。

当然，那种情况下也是最容易被敌人干掉的愚蠢时刻。善良的小金当然不会让自己的小弟因卑鄙的寄生虫而身陷绝境中，他要为他小弟的身体做主。

“有没有可能，是你自己把你自己推开的。”小金才刚说出口，同他脸大的巴掌就迎面而来，好在悬停在他脸前的一寸距离，这巴掌没有落实到小金的尊严上。

“我知道了，是我自己把自己推开的。”吴鸣恍然大悟，露出兴奋的表情。

——我去你的吧！老子早晚找个心理医生干死你！！

“那我是怎么把自己给推开的？”吴鸣突然转头，冷漠而严肃地盯着小金说：“我来考考你，奴隶。”

巨大耻辱的外在表现是牵强的笑容，露出白牙，小金终于明白了，自己与其他机器人最大的不同，那便是学会如何压制自己的愤怒和如何理解什么叫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他笑着说：“如果是你的话：什么都听不到、什么都看不到、什么都感觉不到，我想这种事情已经超越了寻常物理。没有什么微小的动静能小到欺骗你的感知，所以我觉得未知攻击的来源还是在你身上。仔细回忆一下，先前你一拳打在空气上，四周裂开的蛛网一定不是凝为固体的空气墙，而是你自己出拳与空气产生的摩擦。我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但那些裂纹像一种水汽。”

“没有打到实物的感觉，像一拳打在了猪油里。”吴鸣说。

“那就对了，你什么都没有打到，只是你自己停止了对他的攻击。”

“这是什么？我在考考你。”

“像控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