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花的信仰
作者:L明月J松间C | 分类:都市 | 字数:30.2万
本书由零点看书签约发行,版权所有侵权必究
第25章 地质调研
老支书是如何数落刘蛮小的,文彬没见,据说从家里骂到院里,又从院里数落回家里。这次,二凤也没护着蛮小,躲到了婆婆屋里,婆婆、媳妇透过窗纸一起看老支书训教蛮小,心里感到特痛快。
她俩也特别感谢老支书、刘孝先跟王书记,若非他们仨给拉回来,在大路边的凉地上人事不省地睡一下午、一晚上,蛮小不知成啥样儿了。
最后,见蛮小被老支书凶着去河滩里给王书记擦车,这一老一少才偷笑着走出来,藏在门栅后看蛮小如何一抹布一抹布地擦车。蛮小母亲想,如果蛮小的老子也像老支书这样训教蛮小,说不定蛮小不会成了现在这样,可惜那个灰鬼只知道喝酒,哪还管蛮小。
现在蛮小又不管全喜,不但不管还惯着,想想将来的全喜是现在的蛮小,甚至还不如蛮小,老人有些忧伤,没有了看热闹的心情,慢慢向屋里挪去。二凤见婆婆走开了,也去洗衣服。
老支书没再盯着蛮小,他知道这小子不敢偷懒。他还要找到小王,落实陈书记的指示:监督小王练字。他给小王找到一个最合适的老师——刘承明。刘承明写的字好,还较真,交给一项任务肯定保质保量完成。
但小王去了哪儿?工作站没一个人。
王文彬可没考虑练字,正领着韩少波、秦露及承红、承青在刘家沟北坡的东西两侧跑上跑下,一刻也不敢松懈。韩少波、秦露不紧不慢,承红、承青却异常兴奋,跟在文彬左右,让干啥就干啥,数窑孔、看土质、量面积,只是不会计算,凡计算都是王文彬的,常常将韩、秦二人甩在身后。
承红、承青是一对叔伯兄弟,承红大承青三岁,今年25,是村里仅有的两名小青年,其他都去北京、晋源、秀水打工了,近的也在绥北,或跟着包工头揽工或自己做点小本生意。有的干脆啥都不干,吃着老人拿着老人,在城里闲住着,早晨在广场跳舞,上午在棋牌室打麻将,下午睡觉,晚上再去舞厅,生活在云里雾里,回到村还在人前显摆。
承红、承青没什么大追求,也看不起这类人,老老实实留在村里,多包了百十来亩地本本份份地种地。毕竟村里封闭、信息少,每天接触的也就这么几个人,连个姑娘都没,所以二人至今未婚,恐怕连姑娘的手都没拉过。
王文彬经常拿这开他俩玩笑,起初俩人还脸红,后来嘻皮笑脸地蹭着文彬问:“拉姑娘手是甚感觉?”文彬说:“软软的,绵绵的,妙不可言!想拉不?”他们激动地说:“想!”“那好,好好干活,干好了,我给你们介绍姑娘。”于是二人干得更加有劲儿,文彬让探窑就探窑,让夯土就夯土。
老支书后来听到这话,嘿嘿一笑,如释重负地自语:小王,你小子可帮我大忙了,再不用被这弟兄俩缠着了!不过,你小子也小心,自己还没媳妇儿呢,先替别人张罗,将来兑不了现,有你受的!
文彬要将《关于整体搬迁刘家沟的建议》中的涉及的所有数据重新核实一遍,当然只限于专业性不强普识性的,对于太专业的,如山坡土质性质、构造的衡量与鉴定,他是不能下定论的,只能帮助取些土样儿。再如近三年刘家沟的年均降水量,以及最大降水量,降水最集中的月份,他还是可以通过查询资料给些参考数据。而坡上的植被种类、面积,他是可以准确地说明并计算出来的。但为了核准一组数据,他们五人白天实地查看丈量,晚上用所得数据与其他资料的数据比较,选用更实际更科学的。
五天下来,文彬的眼圈儿都是红的,爬坡也不再是他在前,承红、承青在中,韩老师、秦老师在后,而成了承红、承青有前,他在后,韩、秦二人早累得躺在工作站,不肯出来了。
到最后,他坐在半坡上扯着嗓子指挥二人忽上忽下,承红也亮开嗓子向他汇报数据。这时“扩大器”的优势彰显出来了,往往承红喊一声,他就听得清清楚楚,而他喊好多声,嗓子都哑了,承红还是听不到。
两人正高一句低一句隔空传音,忽见刘承明一瘸一拐地跑来,可能是因为太着急跑掉一只鞋,更放大了瘸拐的幅度,每跑一步,整个上身得趔30度。
文彬虽然没听见刘承明喊,但早看见他的身影了,只是不想搭理。文彬有点儿瞧不起他,这家伙唯老支书马首是瞻,若老支书不在,王文彬说什么他都爱理不理,一口一句“老支书没安排哇!”、“老支书说了吗?”气得王文彬五肚生心。比如上次王文彬让他去刘有祥家买瓶村酒,他随口问:“老支书没安排灌哇?”王文彬没好气地说:“用我的工资买酒还要请示老支书吗?”说完提着瓶往外走,刘承明忙不迭追来说:“王书记,我帮你去灌,”同时夺过王文彬手中的瓶子,王文彬也没再坚持,放手让他去灌了。可走了大半天才回来,说刘有祥为了酒更香给他重新加工了一下。
事后,王文彬却听到了刘承明与刘有祥老婆润梅的各种传言,难道这家伙借替他打酒的名义倒私会了润梅一次?
以后,王文彬办事很少叫刘承明,总是喊承红、承青,对刘承明这人也更讨厌,不太想见他。即便他一转入沟口王文彬就看见了,但文彬硬不往南边看,任凭他喊破嗓子都不应一声。
承红、承青更不理会,他们对刘承明已不是讨厌而是厌恶透顶。直到刘承明跌跌绊绊倒在文彬脚下,文彬装不下去了才问:“刘会计,怎么啦,还喘成这样?”“你的耳朵填棉花了,我喊那么高都听不见?”“你知道,坡上背,风大。”“快回去,省调研组的同志在工作站!”
什么?王文彬一惊,后悔没早答应刘承明,跌跌撞撞冲下坡向村里跑去,像受了惊吓的小儿马昂首奋蹄,扬起一路黄尘,将身后的刘承明呛得直咳嗽。
到了大门口,他扶着木栅栏喘了几口气,拍去腿上的黄土走上沿台。一进门,见一位穿着整肃的中年人坐在他的办公椅上,韩少波正笑嘻嘻地将精心装订好的材料指给领导看。
韩厅长?!韩厅长上次跟张部长来过,身边还有几位三十来岁的年轻人。王文彬不认识。其中一位见文彬进来提醒,“韩厅长,王科长回来了。”王文彬跨前一步,双手握住韩厅长伸出的手,说:“韩厅长,对不起,刚从坡上下来,满身灰尘。”“没事,小王,是李副省长嘱托我一定来看看你。你看我也是轻车简从,所以你也不要向其他人说。”“好,好,韩厅长!”“在坡上干什么呢?”“上次去省委,李副省长让我把之前的数据核准,我正重新测量了。”“看来,咱俩的工作一样,省里已派出二十个调研组,分赴各市县专项调研,看有多少存在地质灾害隐患的村庄。我各地跑一跑,看看调研的情况。我看了你收集的材料,很详实细致,怪不得李副省长夸你!”
王文彬不好意思地低下头,“这是应该的。韩厅长,有关地质方面的数据我不敢乱写……”“哦,这些由当地的环保局提供,你把力所能及的做好就行。可贵的是你这种工作思路与精神,小王,好好干!”“嗯,嗯,”王文彬此时只能点头,因为领导该掌握的都掌握了,该知道的都知道了,这是在鼓励他,说明韩厅长要走了。
韩厅长一行下了坡,上车前韩厅长又嘱咐王文彬,“小王,有什么困难尽管提,你这次的‘报告’直接给我,李副省长还想看看!”“好,好,烦请韩厅长代我向李副省长问好。”
这时,老支书才赶过来,走到车前。王文彬向韩厅长介绍,“这是刘家沟的刘支书。”韩厅长与老支书礼貌性地握了一下手,上车了。
原来,韩厅长进村时恰巧遇见了刘承明,说要找“第一书记”王文彬。刘承明将他们带到工作站,即爬坡去喊王文彬。返回时觉得应该跟老支书说一声,于是绕村子找老支书,终于在南坡下的菜窖里将老支书喊出来。老支书在工作站等不到文彬,让老伴儿喊着去窖里掰山药芽儿了。好在,菜窖距韩厅长停车的地方并不远,老支书一跳出窖沿走过来,赶巧儿韩厅长还没上车,正好握手道别。
韩老师面带笑容一直目送韩厅长的车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