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花的信仰
作者:L明月J松间C | 分类:都市 | 字数:30.2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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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想看葵花
韩厅长一走,老支书将文彬拉到一边说:“我给你找下个好老师。”“老师?”文彬不解。“陈书记的指示,你又忘了?”“陈书记的指示?”“啊呀,你练不练字?”
文彬这才明白过来,“还真练呀?”“不练,陈书记给你字帖干甚了。”“我那字这辈子好不了了,练也不顶事。”“练也不练咋知道,我让刘承明从明天开始教你,他的字在全乡也是数一数二的。”“他?”“咋了,教不了你?”“不是。”“那咋了,看不起人家,觉得让个瞎农民教你这大学教授,有些丢人?”“不是,不是,老支书,你还让人说话不?”“你说——”“我那字已定型了,根本练不好,我练过。”“那是你没坚持,像承明一样有辛苦,每天写十来张报纸,我不信练不好。这是陈书记安排的,你不练也得练,从明天开始,承明去办公室教你,”老支书说完,提起拐杖走了,根本没给文彬商量的余地。
文彬也顾不上这,从与韩厅长的谈话中得知,这次调研在全省范围内展开,而且是各部门协调,数据一定会更科学准确,有关地质方面的数据由环保局提供,那么他测量的只是提供一定的参考。
是啊,靠他们脚丈手量怎比的仪器测算的准确,或许明天后天相关专业人士就来测量了,到时他留一份数据即可,于是通知承红、承青从坡上下来,休息两天。
他让韩少波将核准的数据重新填入“建议”,将《关于整体搬迁刘家沟的建议》改成“关于浽北县刘家沟村居住环境情况的调研报告”,并补充了许多这几天搜集来的基础数据,将“整体搬迁”列为“建议”之一。
文彬觉得这样更成熟,更符合实际。改完,韩少波打了一份让他看,他觉得满意了,放下材料时才觉得肚子有点饿。让韩少波去煮两袋方便面,柜子里还有昨天买的饼子。
说到饼子,他想起昨天在刘有文家对面的大路上买饼子时,碰到了刘全喜。他问全喜开学怎么上学?全喜说:“我跟姑姑打赌了,她只要考上老师我就跟着她好好念,她要考不上也别管我。”
看来,刘映雪给全喜做工作了,只是这“赌”有点玄。王文彬一方面祈愿刘映雪考上“特岗”,一方面也在想万一考不上的补救办法。总之,等全省“特岗”考试成绩揭晓再说吧。若刘映雪考上沙梁联校教师,全喜也愿赌服输兑现了承诺,刘蛮小不愿意怎么办,一上秋他忙于秋收,谁给他放羊?他可正需要人手啊!应该不会阻挠吧,哪有儿子要念书老子不让念的?再困难,刘蛮小也该自己想办法,不能耽搁全喜上学;他若阻挡,是违法的。对,违法的,想到有《义务教育法》,王文彬理由充足了,底气也硬了。
王文彬预料得还真准,连续两天,总共三拔人先后来到刘家沟,这三拔人是纯粹的工作小组,进村不问三不道四,散开人手,架起仪器便开始工作,除非需要向相关人员了解些情况才找村里人帮忙,否则跟村里人话都不搭,更不用说进村民家吃饭了,连水都是自备矿泉水。
倒是老支书实在,跟前跟后的,随找随到。第一拔人对刘家沟的北坡又照相又测量还带走十来块土样儿;第二拔看了村前的河,问老支书今年7月5日的大水淹到哪儿,近几年最大一次洪水有多大,还查看了坡上地间被水冲开的小沟;第三拔则特别注意刘家沟村周围的树木、针棘灌木、草皮草坡的种植与分布情况。
测量完,只要王文彬开口,他们总会将相关数据给文彬留下,若一时没算出来,都给他预留了电话,算出来后电话联系。这肯定是韩厅长特地安排的,不然,这些口音各异的工人怎会在意他这个村里的“第一书记”?
三天后,王文彬需要的所有数据都补充齐了,又将“调研报告”从前到后检查了一遍。又让韩老师给看了看,韩老师对入户走访不太积极,但对材料的修写异常用心,他认为领导看的是材料,材料好说明工作也好,相反,材料都写不好,还谈什么工作。
文彬对他的看法不予苟同,但这次韩厅长确实是通过他桌面上的材料看出他工作细致的。而那些材料都是经过韩老师的加工、润色,且装订精致,每份材料都加了粉色的封面,夹在塑料文件夹内,封面上的字体都是统一的,连两道钉书针之间的距离都基本一致。这些都是韩老师做的,包括一排档案柜,都让韩老师整理得整齐划一、美观大气,竟成了工作站的一道风景。
秦露对此不屑一顾,说:“档案做得再好,能吃吗?”韩老师不跟她争辩。她也瞧不上韩老师,两人虽面对面坐着,话却很少。韩老师看了两遍,修改了几个段落,说,行了。文彬便将“调研报告”发进韩厅长的邮箱。
而韩老师将“报告”打出来,又开始装订、上封面、入档。秦露讨厌地躲到了门外。
王文彬顿觉一身轻松,腿也不疼了,腰也不痛了,还有点儿兴奋。忽然想起,前天与玉姝视频时,她说想看看村里的葵花。
今天阳光明媚,葵花一定黄灿灿地愈加鲜艳。他走出来向对面的南梁爬去,上了梁是片百十来亩的平地,其中有刘有文的十亩葵花,长势最好,每株一人多高,刘有文那么大的个儿走进去想掰一片还得伸手去探。文彬这1米68的个头想嗑块瓜子,除非把秆砍倒。旁边几家的葵花已开始打卷发蔫,呈暗黄色了,这块地里的却开得正盛,站在地头能听见蜜蜂嗡嗡地闹,逼人的花粉香霸气地冲入文彬的鼻孔,浓郁醇厚。
这让他一下子想起了王家堰,回到了童年的那块地,他斜躺在地头的草梁上,手里拿着半片葵花,边看天上的白云边嗑着略显水嫩的瓜子,身下压着拴老牛的缰绳。老牛羡慕地想探吃一片葵花却怎么也够不着,头一拽一拽地,似乎因焦急有些生气。老牛是黑色的,他不喜欢,几次建议父亲卖了换头如葵花般鲜黄色的,父亲不听。他就使性子干气老牛,如果是头黄牛,他早将手里的葵花喂它了。
王文彬站到圪塄上,背对着黄艳艳的葵花摆好姿势邀请玉姝视频,却被拒绝了,可能是上课或办公不方便吧,他摄了十多个小视频发到微信上。
玉姝说不方便视频,让他多拍几张特写照片,尤其是葵花迎着太阳的。她也喜欢这样吗?跟他一样,都说夫妻是前世的缘,难道前世他俩是两株相依的葵花,对太阳有种天生的依赖与向往?
文彬对着太阳站在地头上,手机的取景框里黄灿灿一片,犹如金丝金线织成的锦缎,光滑、亮丽、柔动,向四面延展,那花儿一定对太阳有无限地依恋,一顺儿向着太阳,热情、快乐、奔放!
王文彬点击屏幕照了第一张。然后或拉近镜头或贴近葵花照了数张特写,有突出花儿的,有突出花间蜜蜂的,还有黄花搭配绿叶的。最后钻进地里正拍、仰拍,拍出百秆如林,幽深静远的效果。拍累了,躺在斜坡上,看蓝天飘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