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鲁多娜暂时消失在羊皮卷里。安南抬起头，看到女巫被一群孩子围了起来，她还摘下帽子戴给了凯茜。

归来的贝鲁多娜换回了修身的贵族装束，衬托着她的颀长身形。

无论如何……安南守护了自己威严。

“把你的媒介给我。”贝鲁多娜说道。

“为什么？”

“我们魔鬼热衷玩弄阴谋，我的妹妹一定在媒介上藏了法术。”贝鲁多娜给了安南一枚崭新的羊皮卷。

安南想起当初卜鲁多娜的媒介就被净化过，接住羊皮卷微笑道：“包括这张羊皮卷吗？”

“狡猾当然也是我的代名词。”贝鲁多娜没有掩盖自己的谋划，鲜红舌尖又舔过嘴唇，搭配古板的贵族服饰反而比最初的裸露更有魅力，“那么，术士先生，您想不想给自己一个香艳的假期呢……”

“不行！现在不行……”

安南的语气从坚定到犹豫。

贝鲁多娜以为安南会在某个夜晚再次呼唤自己，安南想的是把贝鲁多娜的生意铺到酒馆，她抽一份，自己抽一份，伊芙琳抽一份，自由城抽一份。

他甚至想好的广告词：这里是自由城，你甚至能在这里和恶魔共度春宵！

“别让地狱的女孩们等太久哦~”

回到了熟悉风格的贝鲁多娜调笑着，连同媒介一起燃烧殆尽。

望着收回的羊皮卷，贝鲁多娜的笑容渐渐消失，脚边的那几片皮甲让她看得厌烦。没有魔鬼愿意做这种低贱被瞧不起的工作……但她不是妹妹，被叔叔照拂着。

贝鲁多娜走出住处，几排和她的房间相同的黑曜石住宅坐落在一片纵横交错的熔岩河流之间，炽热的熔岩在地面和墙壁上流淌，在远处汇聚成巨大的熔岩湖泊，形成一片沸腾的地狱之海。

除了炎魔，没有生命能在这里生存，即便对于魔鬼，这里也是个不怎么舒适的环境。

世人以为魔鬼喜欢熔岩和硫磺，实际上只是魔鬼没有抢到合适的层数，加上恶魔在虎视眈眈。无底深渊的环境恶劣……要是有森林位面，它们也不介意像精灵一样生活。

回想刚才发生的一切，贝鲁多娜像是还没从梦里醒来一样……恶魔大君的代言人的契约……别说灵魂，就算见证了契约，都能让她摘去戴了一百多年的见习头衔！

她甚至愿意给那个年轻而好看的术士当仆人！

但先别急着高兴……贝鲁多娜一百多年的见习生涯告诉自己，结局之前什么都有可能发生。

好事不会无故落在自己头上……这是那个婊子的阴谋？

贝鲁多娜来到相邻的一间黑曜石住宅，忽略了门口的仆魔，来到坐在自己最喜欢的那把雕花木椅上的妹妹面前，卸去招揽生意时的伪装：“我误会你了，卜鲁。”

卜鲁多娜嘲讽说：“这不是我丢尽了彼列血统的脸面的姐姐吗？”

“好吧……我没误会伱。”贝鲁多娜先是叹了口气，然后抬起了头：“你依然那么愚蠢。蠢到把恶魔大君的代言人的契约让给我。”

说完的贝鲁多娜仔细观察卜鲁多娜那张和自己相似的脸颊。

然后，她看见那张脸颊露出茫然和错愕。

“……什么的代言人？”

“恶魔大君的代言人。”

“恶魔大君的什么……？”

“恶魔大君的代言人。”

……

“你去哪了？”

灰袍法师回到空荡的城堡。

一道轮廓孤单地坐在阴影之中，传出回荡的低语。“遇见了一位年轻时的朋友。”灰袍法师露出一丝缅怀，“我以为我们走上了不同的道路……其实没有，这真是件值得高兴的事。”

疯狗大公不满的声音响起：“你应该邀请他来做客。”

“他不会来的。”灰袍法师说道，“大公，那些贵族们把金币送来了。”

“他们从没这么利落的交出财富。”回荡在大厅的低笑挂着一丝讽刺。“洛兰呢？”

“我没看见他，应该在训练骑士。”

疯狗大公不再说话，随着夜幕降临，城堡陷入落幕般的黑暗。

……

约定交易当天。

火枪兵在战场前排列，主要防止洛兰领主背叛。

而安南邀请来的史瓦罗先生和布莱希姆院长主要防止灰袍法师背叛。

疯狗大公那边的队伍更多——数十辆车队排成长龙，载满了安南迫切需要的财物。

安南第一次看见疯狗大公：这是个卖相比吉拉尔迪好不少的年轻人，穿着镶着金丝与宝石的贵族服饰，但眉宇间的狠厉和戾气让人感到不舒服。

疯狗大公则知道安南——从被砸碎的记录魔法石上。

他身边是灰袍法师和洛兰领主……嘿嘿。

安南按捺住笑意，取出疯狗大公死死盯着的诅咒晶石。

“你能感应到你的灵魂正在我手上吗？”

“你的废话太多了，契约呢？”疯狗大公冷着脸。

“你得先让我看见四十万金纳尔。”

疯狗大公侧了侧身，做出“请”的手势。

检查数额没那么麻烦，布莱希姆院长释放了一道探查术就确认了这里的财富：三十五万金币。

“还有五万金币宝石。”灰袍法师说。

安南这时扣着拿出羊皮卷，激活媒介——当硫磺味溢出时安南忽然想起，自己忘了告诉贝鲁多娜换一身衣服……

安南在疯狗大公莫名的目光中先悄悄掀开羊皮卷一角，看见穿着贵族服饰的贝鲁多娜才松了口气……

要是还跟前天一样，不止她会成为魔鬼笑柄，安南也会成为人类笑柄——恶魔说不定也会跟着笑。

魔鬼契约只有一条：安南交出诅咒晶石，疯狗大公支付价值四十万金币的财物，三位史诗法师共同见证契约没有隐藏条款。

“我要加上一条。”疯狗大公抑制着某种憎恨和厌恶，注视着安南：“签订契约当天，谁也不能伤害谁。”

安南垂在裤腿边的手指轻轻颤了颤，恶魔大君的阴影还笼罩在头顶……

“既然你加了一条要求，我也要加上一条：这里的所有财物归我。”

“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