胥
作者:最梦 | 分类: | 字数:50.9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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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7章 冻雨难进
曹规没有任何多余的话,他只是沉默的去了,欣然的去了,逃一般的离开了张肇的视线。
因为张肇说了,没有他的喻令,曹规不可再回来。
曹规应该这辈子都不会再回来了吧。
只是当年那对在月下对着皇天后土发誓结义,同生死共富贵的少年,如今又去哪了呢?
北风疯狂的撕扯枝干上仅存的几片枯叶,誓要把它们和仅存的一丝生机全部带走,曹规紧紧裹了裹身上的棉袍,最后再回望一眼蜀王端坐的宫殿。
那里一如往常那样金碧辉煌,虚无缥缈中涤荡着人间烟火气。
张四七,我的好兄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你我好像就不再是当年那对意气风发的好兄弟了,渐渐地我们成为了君臣,成为了主仆,而今,你的志向光明而且远大,而作为我,将会为你去履行咱们结拜时的誓言,小乞丐张四七要当皇帝了,小乞丐曹规要去给他守国门了!
……
不知为何,今年的天气似乎比往年冷得要早些,才一进了十一月份,天气俨然冷起来了。
一场连续三天的大雨下过之后,沿江两岸的战事也随之停止。
周同这段时间心力交瘁,居然早早的裹上了棉袍,张通海眼睁睁的看着他日渐萎靡下去了,不过好在,齐州那边的汉军似乎也受到了天气的影响,周泛把自己和自己的四十二万大军一起龟缩在兖州,似乎要在这里渡过数九寒冬。
他对齐州势在必得,同时隐隐的也对天下势在必得。
一连三天的大雨非但没有令长江涨水,反而使它很快的度过了汛期,那原本高涨的江水早已不复往日汹涌奔腾的模样,逐渐变得平静且深沉。
隔江相对的南胥军和齐军,也好像被这场大雨浇没了火气,一连几天的阴雨蒙蒙之中,两边战船上只能看见飘出来的袅袅炊烟, 两边的军士则早已在甲胄里塞上了厚厚的棉衣,臃肿的胳膊渐渐使他们提枪的手,都已经没了力气。
刘整已经近半个月没有回到江宁上朝了,这半个月来他就待在前线军中跟将士们同吃同睡,刘整这个人虽然嗜杀滥性,可是对手下军士还是极好的。
王弼渐渐的越来越喜欢这个年轻人,不仅因为他忠心,而且因为他是个切切实实的实干家。
王弼将目光放到了自己才满十六岁的小女的身上,他知道刘整至今还未成家,并且现在的刘整可是朝中为数不多掌控兵权的将领之一。
王弼有意要将小女儿许配给刘整,让其成为自己的女婿,因为只有一家人,才能更好地被他所掌控。
刘整虽然现在早已对女人没了感觉,不过对于这种送上门来的恩宠倒也不拒绝,只是将要可惜王弼那才满十六岁的闺女,一朝许给了心理变态的刘整,将来不知会面临怎样的处境。
转眼入了冬,代州的漕粮难以运到齐军军营里,刘整在等,等周同的大军没了粮草,然后撤兵。
其实他想得很对,二十万人一天就要消耗大量粮食,眼下到了数九寒天田不长粮的时候,军中余粮确实不多了。
这边显然更靠近齐州一点,但是齐州现在的状况,周泛的四十二万大军将齐州团团围困,一粒粮食也出不了岱城。
更加令张通海头疼的是,军中粮草却已告急,按粮官来报,只有够十天用度了。
那粮官私自将每日用粮减半,却也撑不过十五日。
听完那粮官忐忑来报,等待他的却是张通海的勃然大怒,张通海猛然将一堆书简扫落在地,骂道:“狗贼,谁叫你私自减粮,欲乱我军心乎?”
帐中由两座篝盆烘得温热,那粮官此时却如坠冰窟。
粮官也不算外人,也是曾跟张通海挤在一张褥子里的伙军手足,正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当年的手足如今也跟着张通海混上了官职。
粮官未料到张通海会突然发火,吓得哆哆嗦嗦跪在地上。
张通海站起身连骂了三声“狗贼!”
然后将目光死死盯住那人躬起来的后背。
军中缺粮既是事实,江水严寒难渡亦是事实,但却决不能让齐王知道,此刻摆在张通海面前只有两条路,要么在十天之内攻取淮水,要么大军就因缺粮撤回樊城。
可那不仅意味着军心混乱士气低迷,同时也将取下来的湖口拱手又让了回去,张通海明白,一旦把湖口让给刘整,再要拿回来可就不容易了。
张通海重重叹了口气。
叹息声传进粮官耳朵里,他窃以为事情有了转机,为保自家性命无虞,赶紧凑上前献计:“都督何必心烦,眼下马上入冬,不是进兵的好时机,又恰逢汉军攻打齐州,依属下之见,倒不如都督亲自去劝主公撤兵,大军返回驰援齐州,等到来年春暖之时,再南下不迟。”
倒不是这粮官目光短浅,他说的话也全在理上,只不过其忽略了一点,现在的张通海,可不是从前那个跟自己睡在一张炕上能够勾肩搭背的小小伙夫兄弟张通海了,正所谓屁股决定脑袋,身为一军统帅的张通海所思所想亦完全跟一个小小粮官所想必然不同。
张通海斜睨着眼睛看向那张凑上前面谄媚的脸,脸上两撇小胡子随着肌肉一抖一抖。
张通海哑然失笑,诚然,他张通海能做,但是却不可以做。
下一刻张通海笑眯眯的凑近他,只不过一只手悄悄摸向了腰间佩刀。
张通海脸上挂着笑意,缓缓靠近那人耳边说道:“是个好主意,但是我却有个更好的主意。”
那粮官双眼被脸上肥肉挤压成一条缝,全然没注意到张通海手上的小动作,更不知道下一刻危险即将来临。
只是笑着恭维道:“都督既有好办法,那又何苦为难小人。”
张通海笑意更甚,慢慢靠的更近了些,小声说道:“只不过现下缺了样东西。”
那人因发觉张通海声音小了,故而又主动把脖子伸得老长凑上去听,殊不知张通海正等这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