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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最梦 | 分类: | 字数:50.9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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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起兵
当一切都静止不动的时候,当一股狂风从周同耳边呼啸而过的时候,拓跋那热手中巨锤就这么稳稳的停在了距他脑门处三四寸的地方。
看着身形没有任何晃动,神色没有任何变化的周同,拓跋那热终于是笑了,他放声大笑起来,这一次他把手中的巨锤放了下来,转过身从地上捡起那把插在黄沙中的腰刀,正是那天周同掷出来打掉他手中短刀的那一柄。
这一次的拓跋那热洒脱的策马转身,头也不回的说道:“我的仇,报完了。”
然后在一阵大笑之中,羌族的小王爷,一身银甲的羌族第一勇士,策马狂奔回自己的羌军大阵中。
不管怎么样,总算了却了一桩心事,当齐王殿下独自踏上返程之时,胯下坐骑步伐似乎都开始变得轻快起来。
再次走过那座小小的庄子的时候,迎面便撞见了偷偷跑出城外的田汾云湄二人。
这两人因为担心周同安危便瞒着钟离翊悄悄出了城,如今看见周同自己慢悠悠的骑着马往回赶于是一起迎了上去,见他安然无恙这才放下心来。
田汾左右看看,问道:“殿下自己回来了,那小子呢?”
周同见他这副模样,不由苦笑一声:“自然是回去了。”
那田汾把大嘴一咧,说道:“这小子跑的倒快,上次俺跟他没打够,倒是想着再跟他讨教讨教。”
周同轻笑一声,说道:“你又打不过他,何苦找不自在。”
田汾咧着大嘴笑了,说道:“上次是俺大意了,若再打一场还是能走上个几百合。”
周同笑了,回想起刚才那一幕,意味深长的说道:“早晚会有机会的。”
田汾挠了挠头,小声嘀咕道:“莫非又是军师的计策。”
却没听到周同答话,只是见他面色轻松,催动战马如同一阵清风拂过两边杨柳,策马返回城中去了。
果然第二天的时候,城防校尉来报,说是羌人中有人送来降表,此刻正在城下等待接见,周同钟离翊相视一笑,等众人来到城门处,远远的便能看见一袭银色,身旁跟着那匹棕色的狮子大马。
来的正是昨天才走了的拓跋那热,只是这次不同的是,那柄百斤巨锤,此时只是挂在马上。
两边远远的互相望见,便传来拓跋那热略带轻快的声音:“喂,你昨天说的,那个能让天下的老百姓,不论男女老幼,不论哪一族人,都能过上好日子的世道,真的会有吗?”
……
自打那天以后,争斗了数十年的北境之乱,好似就这么平息下来,老将齐虎大概真的老了,他放掉了所有的兵权,开始过上了如同普通富家老翁的日子,北境二十一城的一切军务,一并都交到了正值壮年的沈括手上。
一个月后,由周同所领着的从边城抽调出来的五万边军精锐,以及三万羌族铁骑,身边更是跟着军师钟离翊,大将拓跋那热,大将田汾。终于,齐王殿下凑足了逐鹿天下的本钱,也是时候该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了。
年轻的拓跋那热第一次走出了茫茫大漠,第一次看见了中原大地上肥沃的土地,耕种的农人,第一次感受到除了大漠黄沙之外吹在脸上和煦的清风,以及风中裹挟着好闻的青草芳香。
这便是中原的土地,是他的祖先曾经统治过的地方,此刻的他明白了,为什么他们羌人要这么执着的回到这里。
他看了看走在最前面的那个并不算伟岸的背影,那人承诺过,等到天下安定下来以后,再不会有什么羌人汉人,到时候所有的人都能去到自己想去的地方,都能过太平的日子。
齐州固然是个好地方,它的地势狭长,它境内数条大河交汇,它得东面有无数交往海外仙山的港口,西面又有起起伏伏的丘陵。
但是它又接着数个州郡,一旦战事四起,便会极易被三面围攻。
钟离翊一面坐在马上,一面不忘了拿出新绘的那张羊皮地图摇摇晃晃的琢磨,若能往西去,占了禹州,到时候凭借秦岭的险要,便可阻挡四方之敌。
禹州节度使曹芳,字公台,是个妥妥的王党,想必王弼把他安置在禹州,就是为了防止有一天齐州之乱,禹州便可以直接进兵。
但是众人才一回到岱城,便有消息传了过来,益州消停了数年的民变再一次兴起,而且势头似乎越来越大,几乎牵制住了朝廷整个南面的兵力。而中州这边,有平原侯赵广元起兵,汾阳王周克,临淄王周显,平阳王周序等各自划分地盘,全都打着恢复周氏正统的口号一个个划地拥兵,准备趁着乱世做一番伟大的事业。
倒是整个中原势力最大的汉王周启,坐拥整个豫州,倒是于沧浪颠簸中没有一丝动静。
钟离翊将在王府议事堂中将这些一一分析给齐王周同,后者眼神闪烁,不知在想些什么。
虽然天下人早有预料,但是这则消息传遍天下的时候,仍旧像是在天下人的心头敲了重重一击,新帝登基的第四个月,元庆元年四月,齐王周同用一道密诏传告天下,他周同,圣文皇帝的亲儿子,哀帝的亲弟弟,废太子,齐州王,起兵反王,誓要夺回属于自己的皇位。
这道诏令一出,又不知道这天下有几人欢喜几人忧愁。
对于普通百姓来说,周氏正统要拿回周氏的江山几乎是无可厚非的,只是对于他们来说,这混乱的世道,更难过活了。
对于那些一直蛰伏的人来说,这算得上一个好消息,这意味着天下即将大乱,无论哪个潜伏在水下的人,都将有机会逐鹿中原,有机会坐上那尊宝座,周氏的江山已经一百多年了,似乎应该大概是要归于完结了吧。
然而对于那位安居在邺城的王丞相来说,似乎好像来得有些早了,这位实际掌控者整个天下又给自己和一众亲信封侯拜将的中年人,这段时间已经感受足了忙于应付天下的焦头烂额,各地的叛乱可以派兵镇压,士子的悠悠之口可以用刀剑堵住,然而力不从心的感觉实在是没法再抛之脑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