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学当天，一辆路虎车开到了位于西郊的空军指挥学院大门口。穿着一身挂着少校军衔的有些破旧的87式丛林迷彩服的李路，手里提着一个同样有些破旧的迷彩行李袋跳下车。

翟小静从驾驶座上下来，走到李路跟前，给他整理了一下着装，嘱咐道，“上学了要乖乖的，别调皮，听见没。”

李路满头黑线，“我说媳妇，你把我当小孩呢。”他拍着肩膀，“瞧瞧，咱可是陆军少校。”

翟小静若无其事地说道，“我的博士学位拿到了，马上要晋升上校了。”

“……”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啊！

订婚那天来了很多重量级的人物祝贺，老奶奶亲自坐镇，以南老送来的“革命爱情分外甜蜜”的一幅字为高潮，这俩年纪相差三岁的小情侣终于定亲了。也就是在订婚那天李路才发现，原来自己这个二十二岁的媳妇居然已经是中校了。

因为那天两人都是穿着常服订婚的。

翟小静本身就是硕士研究生毕业，参军就是少校了，后来立了一个一等功，提前晋升中校。按照规定，博士学历军衔应该是上校。翟小静说博士学位拿到了，晋升上校的事也就是年内的事情。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啊，路三哥在南疆拼死拼活第一次晋衔的时候才是个小上尉，带头组建了特种部队、参与了军购谈判等等重大任务后，表现不错，才勉强混了个少校。当初这个少校还是为了配合军购谈判提前勉强授予的……

你瞧瞧人家翟小静……事实残酷地证明，知识就是财富，就是军衔啊！

“媳妇，来，亲我个。”李路嘻皮笑脸地说。

翟小静用力掐了他一下，“你能不能不耍流氓，那么人看着呢！”

李路拿眼一扫，可不嘛，来来往往的学子们都扭头看着他们。有惊讶李路军衔的，有把目光投在身边这辆方方正正看不出名堂的大吉普车的……

“得了，媳妇你快回吧，有空我回去看你。”一向低调的路三哥就觉得浑身不得劲了，说道。

翟小静点点头，竖起一根手指，瞪着李路说道：“我可警告你啊，别给我沾花惹草的。那个柳石的女孩的事情我就不追究了，你好自为之吧，哼！”

说完，翟小静就跳上路虎车，发动车子，一个漂亮的掉头，开走了。

李路顿时傻眼了，敢情翟小静对他那点子破事儿都知道！这厮还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呢！

“这小妮子的车技跟哪学的，忒娴熟！”李路喃喃道，苦笑地摇摇头，转身朝门口走去。

“干嘛呢干嘛呢，这是新生通道，老生走那边。”看门老头挥手赶着李路，看都不看李路肩膀上的两毛一。帝都的校官一抓一大把，学院里的硕士生毕业后就扛少校了，在老头眼里当真不算个啥。

“呃，那什么，大爷，我是新生。”李路尴尬地解释道。

“啥？”

“吓？”

老头和一干排队等待通过的新生都瞪大了眼睛看李路——少校新生，开玩笑呢吧？

“录取通知书呢，拿出来看一眼。”老头斜着眼睛把手一伸。

“呃，”李路笑了笑，说，“我没有录取通知书。”

老头眼睛一瞪，“那你跟着捣什么乱，走走走！”

“哎哎哎，大爷，我有委派文件。”李路赶紧说。

这时，从门卫室里走出一个上校，双手背在后面，沉声说道：“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老头指了指李路，“章处长，这个人冒充新生……”

李路急忙打断他的话，“大爷你可别乱说话，我真的是新生。我有委派文件可以证明。”

章处长打量了李路几眼，道，“拿来看看。”

李路首先敬礼，然后客气地说，“首长，上级有命令，委派文件只有院长和政委才能看，对不起。”

章处长脸色顿时黑了下来。

老头上前呵斥了李路一句，“这位是学生处处长，什么文件不让看的！”

李路想了想，说，“章处长，我是总部机关过来的。”

章处长眉头扬了扬，脸色缓和了一些，“你的军官证我看看。”

李路掏出来递过去，章处长认真看了看，点点头，说，“你跟我走吧。”

说完带着李路走进去，上了一辆在边上的等候着的212敞篷吉普车，一溜烟组了。

排队等候报到通过的新生们都疑惑不解地看着李路远去的背影，各种交头接耳。

“这人谁啊，扛着个少校军衔来上学，什么情况这是？”

“后门生吧？肯定是来镀金的高干子弟。”

“哎我咋觉得他很面熟呢，好像在哪见过。”

……

不远处在协助教员安排新生的几个挂着红牌肩章的老生目光冷冷地看着吉普车远去。其中一个矮个子低声对一个戴着眼镜的帅哥说，“浩哥，那小子谁啊这么牛逼。”

眼镜帅哥收回阴冷的目光，“他就是李路。”

围绕在他身边的几个老生顿时瞪大了眼睛。

这个眼镜帅哥正是老程家的长孙程天浩，李路的先天性对手。李路参军前往南疆参战的时候，程天浩走了另一条路，他按照家族的安排进入了空军指挥学院就读。因为身体素质不符合要求，所以只能到军事理论研究系学习。说白了就是镀金混个学历。像他这样的人不在少数，他身边这几个都是这样的军中衙内。

“浩哥，他跑这干嘛来了？”刚才问话的那个矮个子问道。

程天浩鄙夷地笑了笑，“估计是来学开飞机呢吧。”

“就他那大老粗样儿能开飞机？”

“哈哈……”

众人轻笑起来。

院长办公室里，李路笔直地站着，他前面坐着一个空军中将。在李路的记忆里，范启发中将是最后一个中将院长，他之后的院长都只是少将军衔。因为空军指挥学院是正军级单位。这也算是特殊年代遗留下的影响尚未消失的现象之一。

三大军种以及一个神秘的战略部队中，相对而言，李路最不了解的是空军。虽然在前世他和空军特大、伞兵部队甚至航空部队都进行过协同作战，甚至他当时学习小型机驾驶技能的时候还去了飞行学院。但是这厮骨子里是狂热的大陆军、大海军的支持者，对空军的了解自然也就没那么多了。

从这厮忽悠空军买f-14而不是su-27这一点，就能看到李路赤裸裸的偏向——买雄猫不就是为了海军上航母做准备呢么！

其实，放着那么多好的陆军院校海军院校不去，非得到什么空军指挥学院学习，这厮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来学校之前，李路回了一趟101，在和陆勇喝酒聊天的时候，他们就谈及了这个话题。在军中，也就是三十来岁的陆勇算是可以和李路基本上什么都能放心说的人。首先他们俩年纪和职务相差是最小的，其他人要么是李路妥妥的部下，要么就是级别很高年纪很大的大领导。

陆军就问到为什么选空军院校这个问题。

李路第一次向人透露他的“野心”，“老陆你知道吗，以后随时能拉出去发挥作用的是海军。想象一下，某天我们的轮船啊公民啊什么的在海外遇到危险了，或者说某些国家发生对我们不利的事情了，又或者说外交上需要施加一些军事压力啊。这个时候陆军空军都玩不转，只有海军！一个航母战斗群往那一摆，谁说话做事不都得小心点？”

陆军就哈哈大笑，指着李路说，“你小子说的是美帝呢吧？”

李路大摇其头，灌了口酒，“美帝迟早会被我们甩在身后的……”

“那你应该去大连，跑空军去干嘛？”

李路微微一笑，“海军迟早要组建航空兵部队，我说的是舰载的那种。到时候肯定得从空军调人，我先一步学好了技能，以后也好掌握主动权啊！”

“你就是李路？”

中将院长范启发的声音把李路的思绪拉了回来。

李路挺了挺胸，“报告首长，我是！”

范启发扶了扶银色的头发，点了点派遣文件，“这上面说你的学习时间是一年。据我所知，你并没有任何的基础，你能在一年之内成为合格的飞行指挥官吗？”

李路自信满满地说道，“报告首长，我已经向老总立下了军令状！”

范启发呵呵地笑了笑，站起来，双手背在身后，这个时候李路才发现这个年逾六甲的老人身材非常的魁梧。

“你不用拿老总来压我，老总和我隔着一个空军司令部呢。我清楚你的背景，也清楚你的功绩。”范启发说道，“但是你之前取得的所有成绩从你踏进这个校门就已经成为历史了。在我眼里你就是一菜鸟。我不管你是谁，在这里你就得按照学院的规矩来，做不好你就给老子收拾收拾滚蛋！”

“完全明白！”李路大声答道。

他心里其实在打鼓，看来这个中将院长也是见过血的人，否则不会在最后一句话说出来的时候浑身迸发出一股慑人的气势。空军指挥学院在他当院长的期间出现了好几名将军，日后都是空军主力部队中的主官，可见这个老头治学相当的严格。

“你出去吧。”范启发挥了挥手。

“是！”李路敬礼，转身离开。

等到门关上，范启发才拿起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

“司令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