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的话说完之后好长的一段时间里，苏凉都只是默默的盯着他，似乎像是在判断他这番话都多少是出于真心。

顾斯年有些着急，既怕她不相信，又怕她想歪曲解了自己的意思，飞快想着应对之策，终于被他想起件要紧的事。

松开苏凉，急急从口袋里摸出手机，飞快的点进相册，把那些照片找出来，递给她看，“你看，有人给我发了这些东西，你觉得身为一个男人，看到了这些照片还能不生气吗，就算是圣人怕也要动怒了吧。”

苏凉狐疑的看他一眼，伸手接过手机，在看到照片时，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往上冒，蓦地瞪大眼睛，“这些...”

“是白羽沫。”

顾斯年很自然的接过他的话，示意她先把手机给自己，他又翻找之前的一些照片，是那次苏凉跟何凡宇在邹平那里见面，何凡宇突然抱住她的画面。

这些照片，顾斯年一直留在手机里，由着它们时时刻刻折磨自己，所以他才会这么崩溃，苏凉看向他的眼睛，似乎明白了什么，突然又觉得更糊涂了。

“这些照片...谁干的？”

顾斯年冷笑一声，反问她，“你觉得呢？”

其实苏凉已经想到了那些可能，只是真的不敢相信罢了，如果这真的是何凡宇跟白羽沫串通好了的，她又该怎么去接受这个事实。

那个人可是何凡宇...

顾斯年似乎能猜透她的想法，猛地伸手握住她瘦削的肩膀，狠狠摇了摇头，“难道你到了现在还不肯相信吗，苏凉，是他们太过分，我只是，只是...”

苏凉突然挣脱他的手，转身就朝外面走，面上呈现一种崩溃到极致的表情，顾斯年赶紧一把拉住她，“你去哪里？”

“我要去跟他对峙，他怎么能这么对我，何凡宇他怎么能这么对我？”

她一声声的喊着，声音听着很平静，却又透出绝望的意思，眸子更是亮的惊人，顾斯年怎么可能放心让她一个人离开，一把拉住她的手，“走，我陪你一起去。”

去华山医院的路似乎变得格外漫长，对于苏凉来说，每一次遇到红灯都像是一种煎熬，她以为何凡宇只是后悔放弃了她，没想到他竟会这么卑鄙。

为什么，为什么，他们这些人非得要一次次刷新她对人格的真实体验，她只想要简单的生活，可为什么一个个都不肯放过她，非要让她接受自己根本不可能接受的现实。

好累，她真的好累。

终于，到了医院。

陈男得了电话通知，此刻就在门口等着，看到顾斯年的车子过来，立即笑眯眯的跑了过去，亲自帮苏凉打开车门，爽朗的一声唤，“嫂子！”

然后，看着苏凉明显低落的情绪，几乎崩溃的神色，心尖微微颤动，手足无措的解释，“我...嫂子，你怎么了，没事吧？”

苏凉看他一眼，勉强摇了摇头。

顾斯年已经走到他们这一侧，直接伸手拉住她，“走吧，我们进去，”

又对陈男道，“带路，去何凡宇的病房。”

陈男没说话，他的目光久久落在顾斯年抓着苏凉的手上，暗暗琢磨着，难道是顾斯年欺负了苏凉，否则的话...她的情绪为什么会这么不好呢？

那厢，顾斯年拉着苏凉往前走了几步，突然发现陈男没跟上来，回头就看他直勾勾盯着苏凉，登时就很不愉快，一把把苏凉护在身后，对着他就是一声冷斥，“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带路！”

陈男冲他撇撇嘴，直接跑到苏凉旁边，追着她问长问短，“嫂子，你没事吧，我看你脸色不太好，要不要我帮你做个身体检查，还有，你也太瘦了，我帮你开点补药调理调理，放心吧，大家都是自己人，我不会坑你，一定给你效果最好的药。”

苏凉哪里有这份心情，勉强打起精神，虚虚应道：“不用了。”

偏这陈男实在是个没眼色的，仍是不死心追着她一路跑，“嫂子，身体可是自己的，你不爱护谁来爱护，我看你气色很差，必须要补补了。”

也不知道他哪里来的这么多话，苏凉只觉得头痛，实在也是没这份闲情逸致，正想委婉的回绝，顾斯年已经绕了过来，直接伸手一把揪住他的耳朵，“闭嘴！”

慑于顾斯年的淫威，陈男只能乖乖闭嘴，仍是不死心，偷偷碰了碰苏凉的手臂，苏凉直接对他摇了摇头，才算是打消了他的念头。

没想到，顾斯年倒是发话了。

“陈男说的对，一会事情解决之后，是该让他给你看一看，你太瘦了，气色也不好。”

“再说吧。”

苏凉何尝不知道自己这身体...无奈心结太多，身边的烦心事更是一桩接着一桩，让她根本没有喘息的机会，身体当然会吃不消。

顾斯年还想坚持，陈男倒是在旁边说了句实在话，“瞧我这记性，忘说了，何凡宇还在昏迷中没醒，你们就算现在去也只能看看他，没法跟他说话。”

“......”

陈先生，你这马后炮还能来的更晚一些吗？

不只顾斯年，苏凉也很无语，两个人同时站住脚步，又同时扭头，一脸无奈的看着他，陈男嘿嘿的笑，“那个，我刚刚看到嫂子太激动了，所以就忘记了。”

苏凉无奈的直摇头，顾斯年则危险的眯起眼睛，警告的瞪着他，陈男大剌剌的挥挥手，就只当是没看见，继续盯着苏凉看。

正好苏凉想问他何凡宇的伤势，便道：“何凡宇额头上的伤怎么样？”

陈男也正想问这伤口的事，“嫂子，不如你先告诉我为什么他会受伤啊，难道你们两个遇到劫匪了，他为了保护你才受的伤，那嫂子，你有没有伤到哪里？”

这个问题...还真是难住了苏凉，她犹豫了会，见陈男的眸子反倒是越来越亮，再看顾斯年似乎也是目露期待的样子。

她低着头，犹豫了会，又特特看了顾斯年一眼，索性一咬牙说了实话，“是被我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