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雪晗在会客室看见卜韵杨的时候，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当她只会傻傻站着发愣的时候，海伦轻轻推了她一下，她这才回过神来，然后走近客户身边坐下，之后又尴尬的笑了笑，不过双眼始终没有离开过卜韵杨。

几年不见的卜韵杨外形已经有了一些的变化，当她还是短发的时候田雪晗就觉得她的发质很好，蓄长发的话一定很漂亮，今天终于证实了田雪晗的眼光，眼前的卜韵杨的确美得让人窒息，往年的青涩模样已不复见，现在的她身上多了几分冷傲，还有那依然不变的霸气，全身散发着冰冷优雅的气息，像女王般的气质，田雪晗觉得自己的气势都不自觉地被她压过了，卜韵杨已经不再是她的学生，更不再是当年她心中的小孩。

“这位是我们公司的总经理，田总。”海伦向客户介绍了田雪晗后又转向她说：“这位是天翔集团的卜经理，这位是她的助理，吴主任。”

卜韵杨从苏瑶那里得到海伦的电话后就立刻联络她，天翔集团在上海是数一数二大的贸易公司，无论内销或出口都占据了很大的市场，很多产品都有自己的商标注册，这个集团拥有许多专业人才，他们拥有强大的采购组织，总是最快收集到市场新畅销产品的信息，一直是比别人捷足先登，然后又在最短期内把产品重新包装后再推出市场。

这家集团在产品质量检测，规划和款式设计等都有很高标准，经由他们包装后的产品，就像一位平凡的女子经过后天的处理而跃身成为巨星。

一般无人问津的产品只要贴上他们的商标后，就会像变魔术般一夜成名，因此很多厂家都盼有机会与这家集团合作，今天他们却自己找上门来，这种幸运好比中彩的机率，海伦自然不敢怠慢，大清早便拉了田雪晗一起陪客。

卜韵杨找她们的目的是想与她们的公司合作生意，最近天翔集团又相中了一家的女性保养品，他们想开扩西方国家的市场，便决定找一家在国内略有知名度的海外贸易公司共创品牌，想透过其稳固的信誉，将产品打入西方国家，遍及所有的市场，让两家的品牌在当地一并打响。

两家办了协议谈妥后，接下来会安排一个时间一起和厂商会面及进一步的商讨，会议大概进行了一个小时多，这段时间卜韵杨视田雪晗形同陌生人，别说两人有交谈，就连眼神的接触也没有，卜韵杨的目光最多是大体的扫视了大家一圈，即使在发言的时候，目光也没有固定在任何人的身上，她这种反应让田雪晗心里多少还是会感到有些难过，她宁愿骗自己说卜韵杨可能还没完全恢复记忆，也不愿接受眼前的人对她如此冷淡的表现。

下班后办公室里的职员一个接一个离开，最后只剩下田雪晗一个人还留在房间里，苏瑶在回家之前曾到房间外面转了几圈，不过始终还是没有勇气敲门进去，她又在门口盯了一会儿，最后还是自己先离开。

田雪晗手中持着卜韵杨的名片，两只眼睛望着名片上的名字在发呆，虽然她从来没有付诸任何行动，不过依然抱着重遇的希望，她曾幻想自己在路上发现了熟悉的身影，然后从远处静静的看着她，她不会前去相认，因为她知道卜韵杨根本不想见她。

当年的誓言此刻就像旋律般响在耳际，说什么她不变她也永远不变，结果到头来还不是变了，直到今天她依然想不通是什么改变了对方，她觉得她们的爱情好比焦糖片般的脆弱，才轻轻抓在手上，还没握紧就先支离破碎。

手机响了很久，等田雪晗回过神时铃声已经响到断了，她赶忙拿起手机一看，屏幕上的电话号码不在电话簿的记录里，当她犹豫着要不要回电时，手机再次响起，刚才的号码在手机屏幕上再度闪耀着。

“喂，你好，我是田雪晗。”田雪晗不排除是客户打来的电话，看到陌生的号码都会习惯性的先介绍自己。

“你好，我是卜韵杨。”

听到后面的三个字，田雪晗握着手机发愣，一直到对方“喂，喂”了两声后，她才回过神来，随即又想到刚才开会的情况，心里便赌气的说：“卜经理，已经下班了你找我有事吗？”

“下班了就不能再找你吗？唉，看来我一个小小的经理职位，田总是不愿意应接吧，好，那我明早再联络你。”

卜韵杨一说完就似乎想挂掉电话，田雪晗马上又觉得很不舍，接着便很不争气的急着解释说：“韵杨，我没有这个意思，我只是和你开个玩笑，你别那么认真。”

电话的另一端突然沉默不出声，田雪晗心里忐忑不安，她害怕自己真的惹怒了卜韵杨，她担心这个电话挂了以后，大家从此以后真的不会有工作以外的交集。

等了片刻，田雪晗忍不住叫了一声对方的名字，卜韵杨这才回应说：“你现在方便吗？要不要到外面喝一杯？”

“好，我们在那里见呢？”田雪晗想也不想就答应了。

“我来接你吧，我现在在你公司附近。”卜韵杨说。

“嗯，那我到楼下等你。”

挂了电话后田雪晗立刻收拾下楼，她一走出大厦门口便看见一辆黑色进口轿车停在喷水池旁边的路口，她还没走近，车窗已经慢慢滑下，车里的人探出头来向她招手。

卜韵杨选择的地点是一对女同志开的酒吧，据田雪晗所知，若非会员的话只能止步于这家酒吧的门口，能够成为这里的会员通常都是一些重量级人物，不是身份高人一等，就是赚的钱多得可以用来砸人，总之能在这里消费得起的人一般都非富即贵，即使是海伦也未必能达到申请资格。

田雪晗看见卜韵杨今天驾驶的是名车，消费的地方又是高级场所，她心里不禁怀疑卜韵杨的真正身份，若她确实只是一家集团的普通经理的话，那背后肯定另外有强大的势力为她撑腰。

“看你现在过得很好，我真替你高兴。”田雪晗由衷的说。

“看你过得好，我也一样高兴，我真的没想到还会再看见你。”卜韵杨说这句话时还轻轻叹了一口气，似乎颇有感触。

“我也没想过会再遇见你，以前的小丫头已经蜕变成为一位成功漂亮的女人。”

卜韵杨抬头看了田雪晗一眼，并没有因为田雪晗的称赞而显得高兴，她语气一如往常的平淡说：“我记得那时候魏老师告诉我说你不会再回来了，她说你是以事业为重的人，我当时还以为你是在那里找到了寄托。”

田雪晗自今早见到卜韵杨后的心情就一直无法平复下来，像现在这样面对面说话就像梦里才有的事，持续着的紧张情绪让她听不出卜韵杨话里其实另有含义，再说事已相隔多年，她也想不起自己是否曾经对魏老师说过那些话，每次回来和魏老师见面都是在听坏消息，那时候的心情除了恐慌就是担忧，心脏承受力再强的也会崩溃，这些年来她都不敢再去触碰那些不快的记忆。

“如果不是公司把我派回来这里，我也是以为自己不会再回来了。”当田雪晗重提这些事时卜韵杨一直在观察着她脸上的表情，她感觉到田雪晗似乎对这里没有一丝的留恋，卜韵杨的内心突然涌起了一阵悲痛至极的愤怒，但她绝对不会把自己的情绪表现出来，她告诉自己不能让控制不了的思绪来破坏了她的计划。

两人又静静坐着，关系变得生疏后自然也找不到共同的话题，田雪晗不敢提以前的事，她不确定卜韵杨到底恢复了多少记忆，她不能想像过去的几年卜韵杨到底过着怎样的生活，但她相信那绝对不是她所能体会的痛苦。

说真的田雪晗有些遗憾不能和卜韵杨一起分担那些过去，不过今天看到的卜韵杨不但美丽且充满着自信，至少这一点还让她感到欣慰，或许卜韵杨已经走出了那段伤痛的记忆，对于以前的事虽然无可弥补，但感谢老天又给她们一次重遇的机会。

两个人面对面坐着喝酒聊天，田雪晗从来不敢奢求和卜韵杨再度相见会是这般和谐的画面，她知道她们的关系不可能再回到从前，有些事情真的挽不回了就别再去强求，让一切顺其自然反而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能够争取的她一定会积极的去争取，她知道机会通常只有两次，这一次她告诉自己一定要好好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