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小安站起来，领着林朗出了房间，杏儿就倒在门边，她指挥林朗：“把这姑娘送到那边房间去，就这么待着冻出毛病了夜子离负责吗？”

林朗：“……”

屋里夜子离一口气没喘上来，差点忍不住拔出缠丝鞭抽某人嘴上。

“夜兄，坐。”晏殊清清冷冷的脸上，眉间那点朱砂似都透着苍白的病态，“天一阁之事，我并非有意隐瞒。”

“阁中只剩下一些上了年纪安心等待故去的老人，不欲再起江湖纷争，只想他们安度晚年。”

“安度晚年……就这样寿终就寝，岂不是太便宜了他们。”夜子离针锋相对，语气刻薄。

晏殊面色淡然，道：“几十年前的旧怨，想化解的，想报仇的，我都奉陪。只是话说在前头，天一阁早已归隐，若找老爷子的麻烦那就是坏了规矩。”

“晏殊，你总是这样。”夜子离胸中一股闷气。

“若可以，其实还想和你再喝上一杯。”

“不可能了。”

夜子离起身，反手抽鞭击碎椅子，“下次再见，我们之间只有这样。”

砰！房门被推开，初小安快步跑进来，发现只是碎了椅子人没事，这才抬眼看向手持缠丝鞭的夜子离。

夜子离没看她，叫上抱着一坛酒的林朗，一起离开。

晏殊一直目送他们，直到再也看不见他们的身影也没有收回目光。他的面色依然冷淡，只是眼中透出的情绪很沉。

初小安撇开眼，“夜子离就是别扭，无法接受，加上风行之的事情，他心里可能也很乱。”

“安安，扶我出去走走。”

“不成……好吧，你多穿点衣裳，外面冷着呢，冻手，暖炉也带上。”

厚厚的雪将天地遮掩得只剩一片纯粹的白。北风凛冽，正是冻人的季节。

两人在走廊上慢慢走着，不知何时起，雪又纷纷扬扬，掩住故友离去的脚印，似什么都没留下。

晏殊呼出一口白雾，眉眼总是冷冷淡淡。庭院梨花树下的石桌上，搁着两个空酒杯，落着雪。

梨花香浸着白雪，那一口苦酒的滋味，只有尝过的人才懂得。

……

扎曼在前厅招待不请自来的安远王，聊些天下时事，江湖热门，避开敏感的话题，倒也聊得很投机。

提雅在书房拆蛮族送来的信件，一目十行扫过，都气笑了。

塔塔成了弃子。

白岩部族之前去信找蛮族要个交代，条件很简单，要么开战，要么赔款赔粮食，蛮族回信说已经削去了塔塔的王爵。

塔塔不再是蛮族的王子，即他的所作所为皆与蛮族无关，蛮族不为他的莽撞和失智承责。

失去一个塔塔，蛮族还可以提拔别的王子上位。失去粮食，那就不知要等多久才能有所收获。

粮食是北境人的命，宁可白岩于阵前斩杀塔塔，也不会割让一毫一厘的粮食。

提雅很理解这种抉择。但敢惦记她儿子派人刺杀，还率诡尸打上白岩领主府，这口气岂能轻易咽下。

……

听领主府的下人说初姑娘回来了，娄无殇抱着承影剑找到梨香院，脚刚踏上覆着雪的石阶，蓦地停下。

院中回廊，梨花树下的两人，一清冷，一娇软，并肩而立的模样自有说不出的气氛笼罩，似再插不进去第三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