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自私和野望却排在了这份喜欢之前，我说的对吗？”

“……”

盛晓一时哑然，过了半晌才说：“没错，你说得对，我对你的喜欢掺了很多的杂质，早就已经不配跟你表明心意。”

“我来这儿不是听你废话的。”初小安偏了下头，像是不想再听他说这些无聊的话，一脸无趣的表情。

盛晓也不在意，只道：“只要晏殊还活着，我师父就不会放过他的。”

初小安顿了顿，目光第一次正儿八经地落到盛晓的身上，“你想说什么？”比起刚才，语气微沉。

盛晓不答反问：“你紧张了？我以为你对谁都不在乎，可你为什么要紧张他？我与你相识更久不是么！”

眼见这人又要疯魔，初小安揉了揉眉心，脸上的表情一言难尽，“盛晓，你能正常点么？你以为我真的在乎断云门的那些破事？你要是不能正常说话，就别浪费彼此的时间。”

“是啊，你在乎过什么呢，你要是一直都这样不也挺好，偏偏，偏偏不是的，你居然是有心的，哈哈，你也有心……”

“……”

她真是脑子抽了才会过来见这人。五年前的盛晓脸上尚还带着少年人独有的稚气，那份舒朗俊逸的气质叫人春风拂面，翩翩公子，佳人倾慕。

他的笑容很有感染力，总是叫人很舒服，做事进退有度，从不逾矩。和他相处，会让人沉浸在春暖花开的美好里，舒适得仿佛一场美梦，不愿意醒来。

但是……时间真的是把杀猪刀，叫人变得面目全非。人生若只如初见，她和盛晓也不会走到如今这一步。

初小安的心里有些不好受，但若说有多难过，那倒也没有。这凉薄的神奇血脉，还真是冷酷无情。她面无表情地想。

事到如此，她也不想再浪费时间，转过身，手刚按到门把上，身后就突然响起了盛晓语气比较正常的话音——

“你不想知道寂灭弓的主人是谁，还有寂灭弓如今的下落吗？”

“……”

初小安一滞，侧头看来。盛晓慢条斯理地整理衣襟，笑着开口：“你求我，只要你求我，我就告诉你。”

她歘的一下收回目光，没有半点的留恋，手上使劲，拉开房门，刚要走出去，盛晓的声音就再次响起——

“是天一居幕后的真正掌权者，邪尊谢尘的关门弟子，谢天一！”

初小安脚步顿了顿，头也不回地说：“你们大概不知道，邪尊从始至终都只收过一个徒弟，压根就没有谢天一这个人。”

“有！谢天一就在我师父手上！且他被抓住之时，手中拿着寂灭弓，虽然弓身有一点损毁，但却是货真价实的！”

听到这里，初小安才上了几分心，回过头来，“你究竟想说什么？”

“我师父就在蓉城，等着你和晏殊去找他。晏殊的功力他要，你的功力我师父也要，包括归元心法和亡灵的宝藏，都只会属于断云门。”

“……呵，大言不惭，也不怕撑死。”

砰的一声，她跨过门槛，带上了房门。

从门外倾泻进来的阳光被尽数挡掉，盛晓硬撑了一会儿，肩膀忽然一垮，满目的戾气全都泄了气一般消失不见，眼珠却慢慢的变得血红……

自初小安进了房间，晏殊就退去了稍远一些的地方，听到开门的声响就望了过来，却久久的见不到人，他也就耐心等着，直到那声过重的关门声响起。

他往前走了两步，刚好与初小安微微躲闪的目光撞上：“……？”

初小安压下心底的心虚，控制脸上的情绪保持自然，等走到他的面前，表情已经没有任何的问题，“谢天一，天一阁有这号人物吗？”

晏殊有些茫然，摇了摇头，淡漠且肯定地说：“没有。”

初小安摩挲着下巴想了想，盛晓的那番话着实叫她有些在意，落到祁明的手里，却编出了一个“谢天一”的身份，会不会就是想通过祁明的门生向某人传递某种讯号？

而这个某人，很大概率是……“晏殊，你觉得天一阁有没有什么人可能会杜撰一个‘谢天一’的身份，假冒谢前辈的徒弟，向你们传达危险的警示？”

晏殊闻言，不知道想到什么，有些走神，随即很快就调整了状态，点了点头，“有。是盛晓跟你说了什么？”

“嗯，这人被断云门抓了，在祁明的手里，据说被抓之时身上带着寂灭弓。”

“……人在哪？”

晏殊抿着唇，嘴角下压，脸色有点不太好看，冷气嗖嗖嗖往外冒。

初小安猜测那位“谢天一”应该是天一阁的哪位前辈，晏殊为他们求来了赦免圣旨和免死金牌，想必关系应该不错，“晏殊，你……没事吧？祁明肯定挖了个陷阱在等我们。”

“我没事，走吧。”晏殊当先往前走去，步伐很稳。

初小安暂时收起心里的担心，跟了上去。

……

“就是这里了。”

洛子明指着一条脏乱破旧的窄巷对李逸说。这条巷子是真的脏乱差，巷子两旁横七竖八地躺着几个流浪汉和叫花子，垃圾随意丢弃，地上的积水颜色漆黑，散发着难闻的气味。一阵风吹来，带来令人窒息的作呕气味。

李逸抬手略略挡住口鼻，勉强能遮挡掉一部分的怪味，但大部分还是直冲天灵盖，那滋味简直了。他十分想拉着洛子明调头就走，但不等他动作，就见洛子明已经走进了巷子里。

那些流浪汉和叫花子瞧见洛子明，仿佛看到猎物的饿狼，眼睛都冒绿光了，一副想扑上来将洛子明撕碎却又十分忌惮的模样，蠢蠢欲动。

李逸皱了皱眉，长腿一迈就跟上了洛子明，保护之意十分明显，连个眼神都没有分给那些流浪汉和叫花子，却叫他们被吓得不轻，咻的一声窝回原处，脸对着墙，瑟瑟发抖。

洛子明从他们的身边路过的时候听到“不要杀我”的重复字眼，微微瞥了瞥眼，抬手轻轻地拍了下李逸的胳膊，示意他稍微收敛点。

这才哪到哪儿？想归想，但李逸还是收敛了些严肃的表情，双手交叉着枕在脑后，屏息望天，似乎这样鼻子受的罪就能少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