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越十年的河流
作者:丛苏 | 分类:现言 | 字数:21.7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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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今夜无人入眠
崔韦钊拖着沉重的步子回到住所, 这一个晚上对他来说不啻是种煎熬。
王伦勤热情且有预谋的攻势任谁都能看得出来,谈雁雁的态度暧昧不明。他们之间的相处模式和关系让人费解,也让人产生这是他们之间的事情与别人无关的尴尬和疏离。
整个晚上崔韦钊沉下心就当自己是看客。看客, 你只是看客。崔韦钊念着这样的台词催自己吃下蛋糕, 喝了汤, 吃了猪扒, 甚至还好心情地多要了客冰激凌。似乎只有这样纵容自己才能忽视旁边崔韦钊和谈雁雁的嬉笑怒骂。任他城府再深, 也不可能好心情地观瞻别人的示爱游戏。
崔韦钊一口一口地咀嚼着桌前的餐饭,味同嚼蜡,在王伦勤看来他如此沉迷于美食。胃部渐渐的不适, 多少年前酗酒的后遗症除了不能再饮酒之外,胃部也变得脆弱而娇贵, 吃得多会疼, 不正点儿吃会疼, 冷热混着吃会疼,不想吃硬吃也会疼。今晚什么情况都遇到了, 崔韦钊甚至都坚持不到最后了,胃部传来的痉挛和疼痛让崔韦钊的额头一阵一阵的冒汗。就在他觉得自己都要虚脱的时候,王伦勤的表演秀终于结束了。崔韦钊微笑地和他们告别,然后步履从容地上了车,一下子瘫到座位上, 喘口气从车里翻出一包胃药生咽了下去, 然后闭了眼深呼吸。使劲不去想胃疼以前的全部事情。
胃部逐渐温热起来, 药效充分缓释, 崔韦钊挣扎了开车回到住所。
身体的疼痛在可控制的范围内, 心理的疼痛却在却是定时的阵痛。
一夜的不眠让崔韦钊前所未有的疲惫憔悴,出门碰到认识的老师都关心地问他脸色不好, 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崔韦钊只好搪塞了说是有点不舒服,正说话间,手机响起,崔韦钊低头看是家里的电话,和说话的老师道了再见边走边接通电话。
余亚南已经忍不住抱怨,“都放暑假了,也不见你回家,今天有事没事都得回来,现在就回。”
“妈,您有事?”崔韦钊微皱了眉头,今天这种状态实在不适合回家,他向来是报喜不报忧的。
“当然有事,你不回来,我就让司机找你去,我知道你今天没什么正经课。”
“好吧,中午我回去。您让阿姨熬点儿粥,胃不舒服。”崔韦钊知道硬和老妈对着干,只能让老太太铆了劲不放过他。
“崔韦钊,你老实说你都干什么了?”崔韦钊刚进门就听到余亚南一声断喝,“妈,你怎么退休了越来越没城府了,有您这么问话的吗?”崔韦钊实在不知道余亚南唱的是哪一出。
“别打马虎眼儿,跟你我也没打算晓之以情,动之以理,你就直接坦白从宽。你和那个舒雅现在怎样了?余亚南面无表情地坐在餐桌旁。
“妈,我饿了,先吃饭行不行。”崔韦钊想把我急急忙忙地叫回来就是为了问这个问题。
余亚南这才看清楚儿子有点泛青的脸色,心一软,让阿姨端了粥出来,忍不住唠叨,“胃不好,就得有人照顾,你和舒雅都老大不小了,还拖着干嘛?”
“妈,没您那么急的,这才几天。”
“几天?现在都流行闪婚了,我可不落伍,你们现在结婚我一点儿都不惊讶,还高兴呢。”
崔韦钊噗哧一声乐了,“妈,我们可没您那么潮。”
“是你还是舒雅不愿意啊?”
“不是谁,就是还没到那个阶段。”崔韦钊想今天怎么就绕不开这事儿了。
“我看时候到了,阶段也到了。”余亚南扇了扇子看儿子一副正经的样子,“你和舒雅都是从国外回来的,恋爱观念开放,试婚也罢,同居也罢,都能接受,我们老一辈还是不行。看不对,分手,看对了,就结婚。你妈我就是这样的老脑筋、老思想。”
“妈,您说什么呢?试婚、同居,都哪儿跟哪儿啊?”崔韦钊差点儿被余亚南的几句话呛着。
“我不明说你就跟我打马虎眼眼儿啊,别蒙我了,说说看,前一段你和舒雅去医院干嘛了?”
余亚南一句话让崔韦钊愣住了。余亚南继续说,“你刘阿姨家的儿媳妇陪姐姐去医院检查身体,看见你陪舒雅看妇科,你和舒雅若不是有进一步的关系,一个大姑娘家怎么好意思让小伙子陪自己看妇科。”
崔韦钊的脑袋“嗡”地一声,一时间还真不知怎么解释,怎么会那么巧,余亚南说的那事儿应该是他陪舒雅做手术那次吧,还好是他们要走的时候,否则舒雅的事情就该瞒不住了。
余亚南倒像一点儿都不听崔韦钊似的,“别不承认,人家挂号等大夫,看你扶着舒雅从里面出来。刘阿姨说,人家媳妇儿可看清了,舒雅头靠着你的肩膀,你搂着舒雅。刘阿姨以为成了,打电话跟我打听这喜事什么时候办,你倒是说说。”余亚南叹口气,“小钊,退休了我才觉得以前的什么都不是,既然要了孩子就不该把你一个人扔家里,你从小有注意,上大学,选专业,出国,就业,没让我和你爸爸操心,或者说就没轮到我和你爸爸拿主意。有时候我就想,血缘上你是我儿子,可我真不知这个母亲怎么当的,印象里只有刚出生那几年,然后就是送姥姥家,上全托幼儿园,寄宿学校。再大了,你自己要求骑自行车上下学,要跑校,你的成长过程,妈妈都好像忽略了,不知道你怎么想的。别人说起来都说你是好孩子,我怎么就觉得离我那么远呢?”余亚南停了停,似乎下了决心,“以前你在英国的那个女孩子,人不错,长得漂亮,也知礼大方,可是不适合我们家,那个时候妈妈反对了,你不听,再到后来也不见那个女孩子,估计是你们分手了。”
崔韦钊沉默地喝着粥,“妈,这些陈年旧事我都忘了,你怎么还记得?”
“可妈不这么想,我总觉得你记得。你不找女朋友,不结婚,妈总想到别处。这次,你终于肯相亲,肯和女孩子见面,我心里算是一块石头落地。舒雅也是不错的姑娘,我见过照片,人漂亮,学历、家世、背景都好,跟你也配,年龄虽说是大了点儿,快三十了,不过结婚了马上生孩子也没什么问题。”
“妈,您的计划可真周详。”
“我都是给你逼的,你都三十好几了,我再由着你折腾,我就对不起我这当妈的职称。”余亚南大女子作风又开始显现,刚才对历史的自我批评已经进行完毕,“你说说吧,到底怎么打算的,你们俩。告诉你们,别给我玩试婚,我丢不起那人,也等不了那么远。”
“没您想的那么复杂,就是相处。”崔韦钊避重就轻。
“不是我一个人急,人家刘阿姨没准儿也和舒雅她爸妈说了,可能这几天人家就从美国飞回来专程看你这个毛脚女婿,我可以不说什么,反正你也损失不了,可人家女方不会像我这样通情达理。”
崔韦钊总算是摆脱了余亚南的盘问和责备,想起来那天陪舒雅手术后看她精神不好,只嘱咐了钟点工好好照顾,也没怎么联系,不知最近怎么样。拨通电话,舒雅很快接了电话,两人随便聊了聊。崔韦钊听那边舒雅声音轻快,并没有什么低落,也算是放了心。也不见舒雅说起余亚南说的事情,索性安心。很简短的问候,要道再见的时候,舒雅突然语带玩笑地说,别对我这么好,我喜欢上你怎么办。崔韦钊愣怔的时候那边电话已经挂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