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越十年的河流
作者:丛苏 | 分类:现言 | 字数:21.7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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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所有失去的留恋的
谈雁雁看着Oscar没心没肺地在地板玩王伦勤买的变形金刚,时而爬到茶几边喝口水,样子可爱而认真,其实Oscar小时候长得不太像崔韦钊,眉目之间只是隐隐约约的,随着长大,气质却愈来愈像,有时候不说话,或者生气的时候,本着嘴角的样子让谈雁雁不由自主想起他们分手时崔韦钊怒气隐忍不发的样子。或许,性格里潜在的遗传因素越来越发生作用,待人温和,很少和小朋友发生争执,却独有主见,不丁点儿的人,常常让她这个当妈妈的人反而不知所措,却又有心酸的甜蜜。
当初在爸妈的葬礼上晕倒而知道自己怀孕时的震惊和无措,击得她几乎要飞回去找崔韦钊结束他们之间的冷战。那个时候她已经决定要离开崔韦钊,又想到孱弱的身体,曾经下决心到了医院却又在最后关头退了回来,失去了父母,失去了崔韦钊,她不想失去生命中最后一个重要的人。经管医生警告了她,说母子平安的概率只有40%,她还是选择了用生命去赌,那个时候觉得她还有什么可以让上天夺去,如果老天要拿,尽管拿走就是,她绝不贪生留恋,但是让自己去扼杀唯一的小生命,饶是她谈雁雁坚强,也不可能对自己的孩子下手,虽然那还只是个细胞。于是就那样匆匆地回到了英国,拒绝了父母朋友的挽留,拒绝再做其他,办了退学,和崔韦钊彻底分手,从他们的巢臼里搬了出来,然后到了陌生的美国。在飞机上,抚着还未隆起的腹部,从此以后她就是浮萍一只,或者只有肚子里的宝宝和她共赴生生死死的生命之约。幸好,她有了一线生机,能够在最后的争扎中凭着母亲的信念让自己和Oscar活在今天。
平心而说,谈雁雁也认为王伦勤的提议和决定并不有错,能让崔韦钊加入BOBO,对BOBO以后的发展无疑是有利的,他做的报告是经得起讨论和实践的,中期报告中虽然她提到了后续的要求,崔韦钊也给了不容置疑的答复,但是在最终提交的报告中他还是把那部分内容尽可能地做了补充。崔韦钊在学术上是何其自信,从来不肯让人多说一句,在英国读书的时候,为了一个论点、一篇论文,他会在汗牛充栋的图书馆里一闷一天,也会在实验室里几天连轴转。那时候心疼他,她会亲手做了饭菜放在保温盒里给他送过去。
有一次,崔韦钊在实验室里睡着了居然没听到她的敲门声,是圣诞假期,整个实验楼也没几个人,她猜到崔韦钊可能是睡着了,敲了几下索性抱着保温盒靠着墙等他,等崔韦钊醒来听到再次的敲门声,知道她在寒冷的楼道里等了足有两个小时,什么也没说,只拿了大衣裹着她,把她放在实验室的桌子上做好,自己蹲下身搓她麻木了的腿。待恢复知觉,崔韦钊直起身来把她的手揣到怀里,搂她在怀里,一遍一遍地吻着她的眼睛嘴角。直到吻得两个人之间生了暖意,渐渐又升温成燥热,就在实验室里简陋的桌子上付出了彼此最真的爱。
谈雁雁还记得那天的窗外飘了雪,屋里却是暖烘烘让人心醉的爱意。那时她好像刚满了十八岁,一门心思地爱着年轻的爱人,他也才二十出头,他们都那么年轻,好像突然发现了一个未知的世界,一次又一次地探索了另一个人的身体和心灵,直到筋疲力尽相拥在一起。
桌子很硬,崔韦钊的大衣和她的羽绒服铺在上面,可还是硬,不似床上的羽绒褥子那样柔软,崔韦钊的每一下进入都让她的脊椎和肩胛骨戳在桌面上硌得疼,可是她却不愿意松手,紧紧地揽着崔韦钊的脖颈,像个贪吃的孩子企盼着疼痛之后的快活和甜蜜。后来,崔韦钊覆在她的身上亲吻她的背的时候,摸着漂亮的蝴蝶骨上硌红了的皮肤,问她疼不疼,谈雁雁的脸蒙在衣服里稍有害羞的说不疼,崔韦钊把她拉到自己的面前,轻咬了她红艳艳的唇,带着淡笑一本正经地说,雁雁,我们终于是夫妻了。
谈雁雁摸摸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红得发烫的脸颊,为什么想着正事儿却总不由自主陷入过去的回忆。看看表下班的时间过去已经有一会儿了,站起身却看到王伦勤倚着门框正饶有兴致地看着她,心里一惊,仿佛被人偷窥了秘密,不自然地问“你找我有事吗?”
王伦勤抱着胳膊,眼神变得若有所思,“我都站在这里好几分钟了。”然后又补充一句“看来Oscar比较喜欢变形金刚。”
谈雁雁并不搭话,低头看Oscar不受影响地摆弄玩具,刚要说话,王伦勤已经开口,“Oscar,回家,叔叔知道有一个好玩的地方。”
谈雁雁觉得不妥,说“我们还是回家吃吧,你不是有事吗?”
王伦勤并不看谈雁雁,只对了Oscar,“取消了,Oscar过几天就回去了,我也想让他多多了解一下国内情况,我还介绍一个朋友和你认识,你不是想接Oscar来这边吗?”他看到了谈雁雁的表情变化,那是什么样的表情,像一个怀春的少女,眼眸尽处是如水荡漾的春情。他甚至震惊了,什么时候像铁娘子一样的Echo Tan居然这样的……如何形容呢,不只是美丽,是美丽得如此生动,如果说平日的美丽只是长相而已,那么这种美丽就是入骨入髓的勾人摄魄、风情万种,像是对了谁正诉说情衷。以他的经验一看便知,谈雁雁不是想着男人,就是想着男人和女人之间的事情。是谁,是那个在英国的人吗,是Oscar的生父吗,他觉得自己在嫉妒,谈雁雁居然把这样美丽的真情付给了一个十年不见的影子,他一个天天守在佳人身边的却吝于见到这种深情。
谈雁雁看王伦勤是冷淡的神情,并不知是自己偶然回忆的春心荡漾扰乱了这个男人的神经,只以为还是上午自己因为不愿当崔韦钊的说客而发脾气的事情,是自己反应过激,再说王伦勤这样上心安排Oscar的上学问题,当下也不计较王伦勤的态度,谢了王伦勤,带了Oscar和他一起去赴约。
王伦勤仍然在跟自己较劲儿,闷闷地一个人开车,不和谈雁雁母子说话。谈雁雁也懒得理他,她错了但以行动已经道歉了,他干嘛还那么跩。
Oscar看两个大人不说话,他也不想说话,他俩总这样,当然大多数的时候是王叔叔自己不高兴,一会儿肯定就好了。窝在妈妈的怀里,他有点想自己的事情,知道能和妈咪在一起,心里当然高兴,可是真要离开自己的学校,还是好难过。记得有一次和妈妈搬家到现在的城市,跟他玩得好的Kathy都哭了,他也想哭,可还是微笑着和Kathy说他们可以通信啊,还可以假期互相看望啊。不过后来Kathy就不怎么写信了,她说现在和她最要好的是一个叫Lura的女孩子,她们之间可以做好多手工活儿。虽然他现在也有了很好的同学,还是觉得Kathy是他最好的朋友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