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笑路西法
作者:唯其 | 分类:现言 | 字数:26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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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Chapter 39 温暖
「指尖的跃动。血液的温度。」
“搬回我那儿吧。你住在外面我不放心。” 见她不哭了只安静地依在他怀里,旗翌晨吻着她的头发喃喃道。虽然有霜跟着她,但是她不在他的视线范围以内,他的心就总是放不下来。——不明白妈为什么会如此排斥她,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那就是妈绝不会对她善罢甘休。她待在他身边的话,起码可以少一些麻烦。
纪然轻轻地推开他,脱离了他的怀抱,笑容里有着淡淡的无奈。“不行。不想听见谎话的话,就不要问我原因。” 不是不明白他的用意,只是不敢拿李念和柳青去冒险。若是真把那老太太逼急了,不知道又会做出怎样的荒唐事来。
没料到自己会被拒绝,旗翌晨脸上浮现出一丝明显的愕然。——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讲,她都不该抗拒回到他身边的。不过,既然是不能告诉他的原因,那他只好自己去查了。微微一笑,他掏出一个东西套到她左手无名指上。“不合适也先带着。以后如果我们能走到那一步,再给你买一个合适的。”
纪然瞅了一眼手指上的那粒大钻,不由好笑道:“我离婚协议书都签了,你还要我带着这个,不是存心妨碍我的销路吗?” 笑着白了他一眼,她继续道:“你干脆在我身边尿一圈好了。” 奸商就是奸商,专搞不正当竞争。
旗翌晨伸手往她腰上一勾,直接将她拉到怀里,薄唇微翘。“如果那样就可以把你标为我的所有物,防止别的男人靠近,我倒是愿意。”
见他神情里不带半点玩笑,仿佛只要她敢点头他就真敢尿似的,纪然赶紧停止了撩拔,轻笑着推开他。“你该去上班了。回家洗洗再换身衣服吧。” 他双眼通红外加满身酒气,她可不想外界有什么胡乱的猜测,引得一堆记者跟拍。
旗翌晨抬腕看了一下手表,恋恋不舍地低头在她唇上啄了一下,再回头看看床上睡得正甜的李念,心里涌起一丝不安。转过脸的时候,神色已恢复如常,他轻轻地冲她笑笑,示意她安心,跟着走出病房。关上门的瞬间,脸色有些凝重。他必须要……和死神竞争……
纪然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再低头看看手指上闪闪发亮的戒指,唇角浮起一丝浅笑。峰回路转柳暗花明绝处逢生,更多的,是一丝幸运。原来这样的自己,还会有人紧紧抓着不愿意放手……只不过……她今生注定是要欠他……只能下辈子再还给他了……
叹息落地,依旧无声。只是心里的某个地方,开始刺刺地痛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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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下班的时候,一个包裹快递到旗翌晨的办公室。他打开来检查了一下,确定是自己要的,便小心翼翼地收起。
毕非烟费劲地探了半个脑袋在旁边,看清那物件以后,惊诧地扯着旗翌晨的胳膊道:“说!你到底是谁!把真的旗哥藏哪儿去了?!他是绝对不会给女人买礼物的!”
旗翌晨额角的青筋猛然跳凸了一下,回头冷冷剜了他几眼,平静道:“再不正经就给你扔到非洲去出差。”
毕非烟立刻噤若寒蝉地放了手,冲着那东西努努嘴道:“那是送给纪然的吧?”
旗翌晨微微一点头,从衣架上取下西装外套便要出门。毕非烟连忙挡在他身前问:“你对纪然来真的?”
“不可以吗?” 旗翌晨白了他一眼,穿上外套出了办公室。毕非烟有些激动地追在他身后高喊:“旗哥!我求你了!你要赶快搞定她啊!不然你光顾着出去泡妞老不加班,我都快要英年早逝了我!”
赶快?旗翌晨摁下电梯,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要说急,这世上没人比他更急着想要把丫头拐回他身边。只是,这是能急得来的嘛?
轻车熟路地来到医院,推开病房门。里面却只有李念和陈阿姨。他冲小光头道:“你妈妈呢?”
看见意料之外的访客,李念忍不住高兴地惊呼。“老板你来啦!妈妈她出去了。”
陈阿姨赶紧起身搬了把椅子出来。“旗先生。坐。坐。纪然说你会来,所以出去买晚饭了。”
她知道他一定会来么?旗翌晨淡淡地一笑,在椅子上坐了下来。“她出去多久了?”
陈阿姨看了看表。“应该快回来了。”
话音刚落,响起门锁转动的声音。纪然拎着两包吃的走了进来,看见旗翌晨坐在屋里,便冲着他轻轻地笑了一笑,笑容里带着半点青涩半点娇羞,像一坛深藏的酒酿忽然揭开了泥封,刹那间酒香微熏空气微醉。
她以前……从不会那样笑给他看。旗翌晨怔怔地望着她,好半晌才从喉咙里憋出一句话。“为什么把头发剪了?” 记得他见她的第一面,她是烫着妖娆的波浪卷儿,浑身散发出一种妩媚的气息。而她现在的头发,正整齐地贴着耳垂,看起来利落干净得像个学生。本来年纪就不大,这样的头发让她显得愈发的小了。
纪然对他的惊讶毫不意外,微笑着看了陈阿姨一眼。陈阿姨会意地拿起两个饭盒,冲李念乐呵呵地道:“念念。走。我们去找你的小朋友吃饭去。” 李念高兴地跳下床,跟着帮凶走了。
待病房门关上以后,纪然微笑着坐到旗翌晨身边,轻声道:“因为……我不需要再引诱人了。”
……
旗翌晨心里慢慢荡漾开浓浓的暖意,忍不住伸出手把她的头发弄乱,浅笑道:“跟个假小子一样。还是留起来吧。”
“嗯。” 纪然轻声点头。就当是还他的感情吧。只是,不到半年的时间,可以为他留出多长的头发呢?正暗自想着,忽然有什么东西晃过眼前。定睛一看。是一条项链,上面垂着一个漂亮的坠饰。
眼眶忽地有点潮,她咬着牙忍住泪冲他点点头,旗翌晨便把项链戴到她的颈上,趁势偷亲了她一下。
坠饰笔直地垂在胸前,亮晶晶的花了人的眼乱了人的心。那,是一只沙漏,正绵绵地往下渗着细沙。他,是要把时间,送给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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伺候小光头入睡以后,旗翌晨开车把纪然载到银白色的音乐喷泉广场。据说,那里是恋人的天堂。
牵着她微凉的小手走在蜿蜒的石板路上,身上披了一层薄而明亮的星光,静静微笑着的两人,仿佛是相识了很久一般,彼此间虽无只言片语,但是却纠结缠绕着浓郁的情绪。
喷泉的水池里,丢着大大小小无数个硬币。旗翌晨在怀里摸出一枚递到她眼前。“要不要许愿?”
纪然接过硬币放进钱包,再贪婪地看着满池白花花的钱,悄声道:“我们晚一点再来。把硬币都捞走。”
旗翌晨笑着在她脑门上弹了一记爆栗,轻轻揽过她的肩,将她脖子上的丝巾系好。“小心着凉。”
纪然小声说好,跟着钻进他的怀里取暖。不明白为什么他的身体可以跟小火炉似的,永远烧得那么旺盛?
广场边缘,商厦高挂的电视墙正播着这一季主打的流行歌曲。一曲播毕,主持人甜美地继续娱乐播报。“本市最大的金融财团——亚金集团董事长之女清筱,于日前召开记者发布会,高调宣布将在本月的二十一号,也就是一个星期之后完婚。下面请看详细报道。”
画面切到记者发布会的现场。纪然无意间地一瞥,竟看见了那张她以为永远都不会再见到的脸,正对着镜头笑得甜蜜幸福。就是说,那个人,他也回来了……
见她一动不动地盯着荧幕,脸色有些怪异,旗翌晨蹙眉。“你认识清筱?”
纪然轻轻摇头,淡淡地道:“不算认识。我跟她有过两面之缘。只是没想到,她竟然是清家的大小姐。”
旗翌晨有些好奇。“是哪两面?” 清筱念的是贵族学校,而且依照她的生活轨迹,照理说不会跟丫头产生交集。
犹豫片刻,纪然斟字酌句地说了:“第一面,是在我放学回家的路上。她坐着劳斯莱斯截住我,跟我说那个学生会主席根本不爱我。第二面,是在学校的毕业典礼上。那个学生会主席当着她的面跟我说分手,说他要跟她一起去英国念硕士。”
……
旗翌晨抱紧她,薄唇抿出一弯笑容。“世上像我这样眼光独到的人确实不多,所以,你应该要珍惜我。”
纪然嗤地轻笑出声。“是脸皮像你这么厚的人不多才对吧。”
旗翌晨并不反驳,轻挑起她的下巴,欺负地吻了上去。纪然闭上双眼,依在他怀里任他温柔地给予。来来往往的人流路过时,都朝他们投来羡慕的眼光。
闹市区的电视墙,只剩下清筱孤独而美丽地唱着独角戏。她身边的座椅,一直空着。当记者问起新郎的时候,她甜甜地笑着回答:“梓笙还在爸爸的公司里学习呢。我对金融不感兴趣,将来要接手爸爸公司的,是他,所以不努力不行呀。”
谁都没有发现,笑得温柔可爱的第一财团家的大小姐藏在桌下的手正在不断地颤抖。会如此高调地召开发布会,让他们的婚讯传遍各个角落,只是为了,让那个人看到而已。
二十多年以来,她从没有,如此地害怕过一个人,害怕到发抖的地步。她不知道,自己要怎么做才会赢。只是等死从来都不是她的态度,尽管害怕,仍还是要以颤抖之身追赶,只因为,无法对他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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旗翌晨和她分居的消息很快就被Justin手下的记者汇报了上去。尽管远在国外出差,他仍是赶最近的一班飞机回了国。他自然不会想到,分开对那两人来说,不代表疏远,而是亲近。所以当他找到纪然,想问明分居原因时,纪然借口没有心情谈起伤心的事敷衍了过去,并请求他封锁分居的消息。Justin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倍儿高兴地就答应了她。
虽然稳住了传媒的因素,她和旗翌晨平静地过了几天小夫妻般的日子,但是内心深处,却一直弥漫着浓重的隐忧。旗母是严重反对他们俩的关系,可是到现在还是按兵不动。就算旗翌晨对她说过什么,不过依照她的性格,肯定还是会找上门来要挟她离开的。而她到现在都没有动静,不能不说是很奇怪。另一方面,旗翌晨明知道是他母亲要她离开的,可是到现在他却对他母亲那边怎么处理只字不提,让她颇有些费解。他和他母亲谈过了没有?结果怎样?为什么没有半点叮咛嘱咐她的话呢?
疲惫地打了个呵欠,纪然揉揉微红的双眼,朝着医院正门走去。朝阳的薄晖洒在身上,有一层淡淡的温暖。
身后猛地传来一阵短促尖利的汽车喇叭声。回头一看。缓缓摇下的车窗里,旗母正端坐其中,语气平淡地道:“上车吧。”
纪然浅笑着抬腕看了看表。“我只能给你半小时。” 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呢。
“足够了。” 旗母眼神示意何伯,何伯便跳下车替纪然开了车门,自己候在车外。
“我已经在美国替你联系了医院和住处。你带着那孩子过去,和翌晨彻底断了关系吧。” 旗母的语气一改前日的威胁,反而温和不少。
纪然没料到她会忽然转了态度,有些错愕地看着她。“为什么不继续威胁我?是不是翌晨跟你说了什么?”
旗母微微动了动嘴角,回避了她的问题。“美国的医疗条件比国内好很多,对那个孩子有好处。” 如果她真能伤害对她重要的人,她早就可以拆散她和翌晨了。只是她何尝忍心。口头威胁对她来说,已经是残忍的极限了。
纪然眼波微转,轻笑道:“不说那孩子只能换骨髓可以救,单说你能提供的条件,翌晨一样可以为我提供,我为什么要听你的?”
旗母诚恳道:“我可以答应你的任何要求。只要你肯离开。”
纪然秀眉轻挑。“为什么?我就那么配不上你儿子?”
旗母摇了摇头,微叹口气。“旗氏是我丈夫毕生的心血。你的存在,有可能成为旗氏遭受攻击的把柄。我不想旗氏毁于一旦。”
纪然沉默片刻,轻声说:“我理解你的心情,我希望你同样可以理解我的心情。我喜欢翌晨,不想对他放手。我想就算是我的身份被揭穿,他都有能力可以平复一切。更何况,你根本就不用那么担心。那孩子很有可能撑不过冬天。我不会丢下他一个人在那个冰冷的世界。”
旗母震惊地望着她。轻言细语中,她的脸上始终保持着一种平静的美,没有半点对死亡的恐惧。犹豫片刻,有些不忍心开口,但仍是问了:“那你有没有想过,你离开以后,翌晨的世界一片废墟,到时候,他要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