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撞你一下,怎么了

作者:吴窥江 | 分类:现言 | 字数:21.1万

28.五千

书名:撞你一下,怎么了 作者:吴窥江 字数:3402 更新时间:2024-11-25 22:46:00

这衣服,这车,吓死他了。

寻常的吴窥江,谈不上光鲜靓丽,油烟里走一遭,瞧不出一身顶人家一年薪水。怎么今日非同寻常,大明星都没他光鲜,孔雀都不如他招摇。

“你知不知道这附近多少大妈大爷看着你。”钟在御边脱衣服边嘟囔,热的他嗓门轻。

吴窥江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那么敏感,炮仗都没他易燃,他在车边等是为了谁?女为悦己者容,他精心挑了半小时,顿时呛上了:“大爷大妈怎么了,谁以后还不是大爷大妈!你能年轻一辈子?”

“你怎么那么张扬,不显摆能死了。”钟在御把外套蜷成一团,怀抱着,磨蹭着化纤面,忍不住瞥吴窥江一身衣服。簇新的,高端的,精心打扮。他瞄一眼,不够,接二连三瞄了好几眼。

吴窥江问:“怎么,喜欢我这衣服?”下巴一指他的怀抱,“换换?你也张扬一回?”

钟在御把衣服扔到后座,他从来一清二白,无功不受禄:“谁要穿你的!”

就不能见面,昨夜电话里可心可意,今天当着他的面就藏不住利刃,剖心剖肺!吴窥江被气得够呛,他是为了谁?

钟在御揪着袖子,小着声:“这附近的人爱传闲话的,嘴特别碎。”

吴窥江见他垂下头,脾气也没了:“我不怕闲言碎语。”他如遭五雷轰顶,灵光一现,什么闲话?嘴碎什么?是传他们的关系?他不敢言语,低到脚底的声音,其实是默认了?他一喜,不自觉点了脚刹车。

钟在御又遭安全带勒,他怀疑吴窥江和安全带合谋,谋财害命。而此行,目的是抛尸。他吸着冷气,揉着胸口,刚才垂下头,现在敢昂首挺胸:“会不会开车!”

吴窥江心慌:“你来开?随你撞,怎么撒气怎么开。”

钟在御说:“我年龄小,没到考驾照的年龄。不像你,闯红灯,乱停车,上马路了也乱开车。”

吴窥江瞅着他揉胸口,都怪他乱开车,但他是谁?不能承认,变着法儿地说:“我来之前见了小百,你知道他在干什么吗?”不待回答,他迫不及待,“问我要纸笔,我哪随身带那玩意啊,跑到旁边买的。他在写关于分镜的知识,大标题小标题,abcd123地列了好多条。”

钟在御一阵寒冷,怕加重百威明病情:“是我多嘴了?”

“不不不,我跟他说电影,他反应不大。这几年,我从来没见过他那么热情。”吴窥江由衷道。

钟在御一阵热乎:“那我晚上继续问。”

吴窥江说:“这些日子,先拜托你。”百威明黑白不分,不难照顾,就是熬人。过段日子,就让钟在御抽身。他不舍得。

钟在御兴冲冲:“好,你这是去哪?”这是去电影院的路,吴窥江分明才开过来,他继续问,“影院?”

吴窥江说:“当然不是。”

车在距离影院两条街的地方停下来,对于钟在御而言,和去影院没差。路边梧桐落光枯叶,剪枝后光秃秃的,像一排排没了肉的大骨头。

钟在御自认没有长全乎,可看那白底黑字的竖牌也不大费劲。

按理说上身没那么圆,两条长腿也就不甚起眼。奈何吴窥江眼里带上黄料,总是带着几成□□,根本不能瞧,一瞧就电流蹿心头

这下可好,吴窥江不仅想给他套大棉裤,还想给自己戴墨镜。吴窥江忍无可忍,不管了,把人往怀里一揽,不忘装大尾巴狼。柔软的身子没暖化他的心肠,凑人家耳边,阴森森吓唬:“紧张吗?”

钟在御步子虚了,人都唬肿了,吴窥江盛装出场,车洗的光亮如新,他还以为是来见世面呢。

他想老板是不是大义灭亲,亲不是亲,大义也没有吧。他心情复杂,愣愣点头。

吴窥江更进一步,阴恻恻一笑:“想想最近犯了什么事。”

钟在御要吓死了,总不会是因为打袁哥那事吧!他没动手,准备动作也能算!他磕磕巴巴:“没、没有。”抬头,整个人忍不住贴得更近,拿发凉的额头挨挨蹭蹭,讨好他,“你别把我交出去,我不敢了还不成吗?”

他唯一只剩下逃跑,挣扎无忘,叫吴窥江牢牢箍着。手搁着一层布掐紧细腰,嵌得不分你我,也不知手烫,还是身子烫,就听那人坏得厉害:“要交早交了,另一件事,五千块还记不记得?”

钟在御立马迷鹿知返,眨巴眨巴眼。

再不阻止,能眨出一汪清水来,贪财和贪吃时一个德行。吴窥江含笑:“还想着息事宁人呢,警是我报的,没想到还真抓住了。”

两人在大门口不知廉耻,拉拉扯扯,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小两口,各偷了家里的户口本来婚介所登记。

看大门的都嫌辣眼睛:“你俩磨磨蹭蹭干啥呢!犯了啥事,不好意思说就先跟我掰扯掰扯。”

“您自己跟自己掰扯吧!”吴窥江领导人般挥手,依旧揽着人,依旧大大方方,朝里走。

看大门的纳闷,这兄弟俩关系真好,瞧小的那个畏畏缩缩样儿,真没犯事?

吴窥江说:“是个惯犯,经常在各种影院剧院碰瓷。好些地监控设备都不足,就挑着这点来碰。”他刚把人吓得晕晕乎乎,又开始享受哄人的过程,“怨我,有钱还抠门,监控才几个钱,都不舍得装。”

钟在御默不作声跟随,认定是叫他唬出了后遗症,心尖颤得厉害。

全程只想,老男人鬼话连篇,他再也不信了!

等待,一拍蓝盈盈塑料椅,并排挨肩地坐。钟在御忽的站起来,糊里糊涂地问:“你不是装过了?没几天就要拆了,你还装!”

“你坐下,都看着你呢。”吴窥江招呼他,“一惊一乍的。”

钟在御坐姿端正,腿止不住抖。派出所的墙上白下绿,滑稽,他又不安,那表情难以言喻,倒是像遭胁迫。

刚才是心甘情愿偷户口本登记,现在就成了遭人胁迫登记。

其实也不是个事,笔录吴窥江早就录过了,来不来无所谓,他是有事相求。常出警影院附近的他混得熟,答应帮忙演场戏。

两个人完全没有演戏经验,合谋骗过了一个演技派。

钟在御拿着牛皮纸装的五千块信封,被幸福的巨锤轰到走不动道儿,嘴角咧到耳朵根。吴窥江走快了两步,双手插兜,迎着光,背对着他。背影像枚邮戳,沾火红印尼,朝心间一戳,钟在御的声音洪亮:“老板!”

吴窥江好一点就容易飘,他扭头,揉揉耳朵,红晕漫上脖颈:“叫那么大声!耳朵叫你吵聋了。”

钟在御继续大着声儿:“我要请你吃饭!”

吴窥江懒懒地说:“用我给你发的工资、帮你找回的钱?”

才碰到的好机会放弃了,钟在御没其它收入,捏着信封,囊中羞涩。

吴窥江温柔地说:“我请你,表达我的感激不尽,定好位置了。过来。”

他一招手,钟在御接收信号,蹦下台阶。

这顿饭钟在御受之有愧,他领工资呢,照顾百威明不是应该吗?何况现在,他缠着百威明偷艺,还不交学费。

吴窥江抖索衣襟,这一帅的他自己都神迷,怎么能不亮点相?

钟在御一上车就吃口香糖,回回都是一口吞三个。才扣上安全带,又解开,灵活地攀到后座,把信封塞进外套的内兜里。

吴窥江趁机拍他的屁股,还装了个正经人物:“坐好。”

钟在御一坐好,就接了林森的报喜电话,忘记刚才被拍了哪儿,只觉得吴窥江没事爱动手动脚的毛病得改了:“你肯定能成功啊,老丁是什么眼神!他说咱俩行咱俩就一定行!”

吴窥江发誓他不是故意偷听,还老是往心底想,但他就是见不得钟在御嘴里夸别人。

林森吊精神吊了一整天,看似不讲究,其实心里咬牙呢。一想到钟在御白白放弃,他就不乐意:“老丁还问你怎么不在!骂你小兔崽子不识好歹。”

钟在御突然怀念。

其实是内定的钟在御,林森不过是走个过场。林森说:“老丁跟副导演打过招呼了,本来就准备从我们两中间选人。那边的人副导一眼都没看。”又提点,“还看不出来?老丁老大不小,也想当群头,在立威呢。”

“那可以啊!简直太好了!”钟在御彻底疯狂,俩圆眼睁得雪亮。老丁可是他们一伙的。

吴窥江拍他大腿,“坐好,车头都要要叫你蹿歪了。”

钟在御把口香糖当泡泡糖,朝他吹。泡泡炸了,糊一脸,像带了只口罩。眼睛笑得一眯一眯,舌尖舔一圈,继续欢乐地嚼。

吴窥江存心捣乱:“你一次吃半盒?我就说车上的口香糖少那么快。”

钟在御那电话有毛病,林森听见装没听见:“我惨死了,那边赶着拍戏,本来昨天就该选好拍好,现在随时都可能拍。只要开工,我就得候着了。”

吴窥江听见了就是听见了,他以为是林森抢了钟在御的机会,“那最好候到过年。”他挑拨离间,“听说年前扎堆赶进度,机会最多。”

“你还挺懂的。”

那边果然气急,吴窥江得意。

沉默片刻,林森实话实说:“机会是钟在御的,你知道多久才能等到能拍三场的机会?要不是你这个狗屎,说不定他现在就在拍了。”

点到即止,挂电话。

吴窥江面露难堪,他可以晚一天晚两天,结果捡上人家大好机会触手可及的时刻。为了赴约,连到手的戏都推了?把之前演戏的认真和劲统统给了他,他应该受之有愧?他当之无愧!

他觉得钟在御一定很难受,一看他伸出手,五指还虚虚地张。

以为是寻求安慰,把自己的手覆上去。

猛地攥紧,十指相扣。

分是分不开,得刀劈斧砍。

钟在御话在嘴边:“五千——”统统咽了回去。

信号灯急闪,昏黄转通红。